第二十八章 深渊有底 人心难测

    妙昌无疑仍是对孝明帝有情的，颤抖的攥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笺，双手因太过用力而显得苍白间隐隐透出青筋来。≥≧  她呆呆的想了这半晌，越想越是肝肠寸断，却只能竭力压制情绪不敢有太大的表露，如今在这宫中虽得专宠却着实处境艰难，拓跋帝后宫的这些女人没一个是简单人物，谁知隔墙有谁的耳，倘若自己表现的激动了些，被添油加醋的传到拓跋帝的耳中，搞不好半夏的身份会被顺着查出，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又争取到的锦绣前程岂不是又会岌岌可危？

    终究，昔日天真的半夏已经不在了，如今活着的，只有走在刀尖上不得不时刻算计的拓跋帝宠妃，妙昌。

    妙昌闭上眼睛长长的深吸，心中虽仍悲痛，面上却逐渐平静下来。好一会儿，妙昌重新睁开双眼，已然恢复了素日里端庄疏离的模样。

    她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张空白信笺，提笔写下了几行字，折叠好放入信封，想了想，又取来一柄小巧金剪剪下了一缕青丝，用红绳束好，也仔细的一并放入信封，这才封蜡好交到那宫女手中。妙昌压低声音与她轻道：“我因从小与草药为伍，所以身体肤皆有一种独特药香，熟知的人一嗅便知，你只管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妙昌承蒙她救下一命，感激不尽，我如今的处境已不同往日，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告之，我自全力去办就是。妙昌一不会再妄想回去，二不会坏她所谋之事，只求她助他早日振作起来，我二人自然不会有再见之日。”

    其实妙昌这话颇有些敲山震虎的意味，并短短几句话真真儿有数个意思在里头，实在是高！一是表示我已知晓你的实力，二是表明我如今的实力，三是虽感谢你的恩情但并不表示我要无条件顺从你，四是表明自己如今立场，在西燕呆的舒服不再想回去趟那趟浑水，五是震慑一下你的所谋之事我已明白，你只要做的不过分我也就没心思与你作对。妙昌如今的段位，已然早已是个实实在在的后宫心机妇人，那宫女拿了回信，半句多余话也无，道了声是快的隐了去。

    扶华讲到此处，淡淡的说了一句，“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我听到此处，也忽然觉得有些索然，于是恹恹的道：“为什么你的故事到现在，竟没有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呢？就算是起初善良的人到最后也会因世事转变而心生阴暗，为什么不能洒脱些呢？我不喜欢那样，我总觉得人人都想驰骋江湖快意恩仇才好，人的心本那样小，这样洒脱愉悦的事都尚来不及填满，怎么忍心被那些个阴暗肮脏的事占去？简单些、快乐些不好么？为什么人心都要变，保持初心不好么？”

    扶华静静地瞧着我，慢慢勾起唇角，漂亮的弧度溢出荡漾的温暖，“人心为万事左右，只能依靠自己修行，红伊初心尚在，我很欢喜……”

    扶华竟然夸我？！我登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假装不好意思的捂脸尴尬的笑笑，其实心中已经乐开了花，笑容藏都藏不住：“你这样夸我，我也很欢喜！”

    扶华：“……”

    此时夜已渐深，大概已经到了百越城中百姓入眠的时刻，从窗口望去，不远处伫立在南束河边的楼宇已经不复喧嚣，一串串的红灯笼随风微微晃动，朦胧灯光里隐隐透出婉转的丝竹之声，并着空灵悠远的袅袅歌声，散开在这如水的夜色里。八大楼大概此时也是酒至半酣，灯下看美人的时候了。

    我正纠结着如何提出今日晚了来日再约的话，可一方面又实在不舍此时这绝好的气氛，着实不忍心打破。正不知如何办时，窗口一阵“扑棱扑棱”声响，落下一只通体火焰赤色的丹雀来，那鸟一双小黑豆眼瞧见了我，好不耐烦的“啾，啾啾”的叫了几声。

    我忙去跳下榻去，解下它腿上的信管，展开看，是五师兄的来信。

    “小九吾妹，

    因近日三嫂又离家出走，无奈小侄正是出世紧要关头，遂愚兄受三师兄所托，前去符源山展羽台护法。愚兄实在放心不下小九与小和尚独自留守，不若一同前来，愚兄已先行一步，吾妹来。

    兄玉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