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秦公就叩开了谢惟的书庐,递上了红娘子的消息:长安歌女,随李商来武威。
谢惟得知后面色如常,半点都不意外。
“这次回武威带着红娘子也不怕被我知晓,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秦公垂目低眉道:“李商从小跟着三郎,与三郎感情笃深,而且他为人机敏,做事应该会有分寸。”
“是吗?”谢惟勾唇冷笑,“他把初七带入长安的时候,就完全没有照着我的话做,急不可耐把人带入府里。他是长安城的王孙公子,初七是平女,孤身与他去长安,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他有没有想过初七的名声和清白,有没有想过初七会被人轻视。”
秦公看出他十分恼怒李商的所做所为,只好劝着道:“那是李商不懂事,太过急躁,此次回来他大不一样了,做人、做事沉稳许多。”
谢惟不以为然,“但愿吧……但愿他能放下。”
秦公颔首笑着,不敢把李商去找初七的事与他说。
谢惟依然心神不宁,连账册都看不下去了,他起身理整衣襟,低声道:“我去找初七,晌午后回来。”
秦公说:“回三郎,初七今早与大郎、桑格去长安了,城门一开就走了。”
谢惟眼神一凛,忙不迭地转过身看向秦公,“为何要去长安?”
“是去送货,消息应该还没到长安,三郎可以放心。”
“万一到了呢?”谢惟皱起眉头,十分焦虑地房中来回踱步,“万一圣人知道初七是阿门的遗孤呢?”
“前皇太子已薨,而且时隔多年,圣人的皇位早已稳如泰山,应该不会对一个私生子下手。三郎,老奴劝你莫要插手此事,比起初七,你更要担心你自己。”
谢惟垂眸道:“我知道,阿门对我有恩,他定是想将最后的血脉托付于我,才会让我在河西廊遇到初七,可我没做到,还差点把初七……”说到此处,谢惟心生自责,不忍再提,他深叹口气,说,“总之,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食言,秦公快去备马。”
秦公无奈,心有不忍却劝不住,只好照他的话做了。
“三郎,你一路小心。”
与此同时,初七与大郎已经出了武威城,去长安有两条道可行,一条是要过琵琶山;另一条是沿万里长城一路东行,过凉州界到会州,而后南下直达长安。
大郎是个老练的骆驼客,知道哪条道匪贼少,哪条道好走,他说:“如今关外有突厥,若是沿长城走怕有风险,不如往琵琶山,至少那里都是自己人。”
琵琶山不就是李商的地盘吗?
初七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我们运的都是酒,容易损耗,往东行道路较为平坦,若遇突厥人……”她指指身后的桑格,“有他在,不怕。”
大郎回头看,桑格坐在马背上吃着炒豆子,嘴里咯嘣咯嘣的一路响,如今跟在初七身边这么久,哪里还有图门部族的味道,官话都要说得比他还溜了。
“那就听七妹妹的。”说着,大郎挥鞭打了下骆驼的屁股,骆驼们任劳任怨,一路低头前行。
路行至白山时正是沙漠,无人踪,无鸟迹,茫茫一片直至天的尽头,渐渐地,沙漠上起了风,湛蓝的天仿佛蒙了层薄纱,变得朦胧灰暗。
风吹在脸上时有点疼,大郎说:“沙尘暴要来了,先别往前走。”
话音刚落,他吁吁两声让骆驼们全都趴下,围成一堵骆驼墙,初七和桑格迅速拿出长巾围住头脸,遮好口鼻,然后倚着骆驼低头坐下,静静地等着沙尘过去。
这个时候无聊又漫长,既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风沙就像长了眼睛,逮到缝隙就往里头钻,很痒又不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