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余一望着炕上的两个老太太有点陌生，一旁爷爷余福就像个正在相亲的小伙子，殷勤的端茶送水。

    “大孙子，这个以后是你奶奶”余福指着一个短头发的老太太说道，想来在一家三口没回来之前，这老太太竟自己上门了，草草的将自己送了过来，也分不清是子女的想法，还是她自己的想法。

    小孩子没有三分耐性，跳天索地的从柜子底下揪出来小狗仔，一块饼干给狗吃一口，自己再吃一口，几个老人也没有管他，任他自顾自的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老太太当天就留在了老余家，也是从这天起老余头自己开火做饭了，简简单单的饭菜吃的比在儿子那吃的香甜的多，从此以后余福有了个伴，平时居然成了居家好男人，每天老伴生火做饭，他就抱柴禾洗碗。

    余一在姥姥的疼爱里度过了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后面姥姥岁数大了，得了重感冒，这可急坏了余大国和赵玉梅，毕竟老人家上了岁数，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来的时候健健康康的姥姥，在到了女儿家住了几天后开始一病不起，余大国跑前跑后的找了两个人轮着给她输液，输了几天依旧不见好转，一家人着急上火的恨不得替她。

    “大国，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妈，你想说啥，你别起来躺好了，你说就行。”余大国看着岳母挣扎着要起来，慌忙的想要让她躺下。

    余一看着姥姥想要起来，以为姥姥要抱她，两只小手牵着一只大手，在姥姥欣慰的眼光中，借着这一点力气姥姥坐直了身体，把余一揽在了怀里。

    “大国，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我想回家了，家里还有事等着我那，一会送我回去吧。”

    “妈，你看你说的家里没事昂，你就在这，养好身体，再送你回去。”赵玉梅有些眼眶通红，看见娘日渐消瘦，瘦的已经皮包骨过了，这几天的病痛折磨的她让人心疼。

    余一虽然会说话，但是还不懂事，抱着姥姥的脖子不肯松手，余大国和赵玉梅心疼的不得了，“余一，你下来，别折腾姥姥。”余一扭过头不听话，被赵玉梅扯过来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打的他哇哇直哭。

    “春英，你干啥，你打孩子干啥，我是真想回去了，做饭吧，吃了饭暖和，大国送我回去。”

    两口子听出了娘的语气，只能顺着她，下午吃过饭，余大国细心的铺了两床破被子，就送岳母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有些颠簸，岳母就这样背坐在车上，余大国在前面牵着驴，唯恐太颠簸了。

    赵玉梅望着娘的身影，举起余一的手，“跟姥姥拜拜”小手丫在大手里摇摇晃晃的跟外婆打了最后一个招呼。

    余大国也是心里五味杂陈，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妈，你要不躺一会。”

    “不用了，我身子好，以后呀对我丫头好点，她老实有些事不爱挣，夫妻俩过日子就得心往一起过，这日子穷也好富也好，你可千万别欺负她，我这么大岁数了。。。”

    余大国心里有些不好受，还没等岳母说完，便连忙说“妈，你就放心吧，你吧身体养好了，过段时间我在开接你，让你带孙子。”

    “哎，带孙子，我的大外孙”说完开心的笑了笑，仿佛驱散了百病一样。

    再次回娘家的时候，余一在妈妈怀里不停的给妈妈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从没看见妈妈这么哭过，急得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进了院子赵玉梅把余一给了余大国，急忙的就冲进了屋，屋里已经站了很多人了，眼睛都红红的，赵玉梅望着炕上躺着的娘，几天的时间抽走了他所有的生气，眼睛都已经没有了神采。

    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边哭边喊“妈，妈你怎么了，都怪我不折腾你啥事都没有，妈。。。”

    几个嫂子一边夹起来赵玉梅，一边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她。

    余大国抱着儿子刚进屋，一下子就愣了，两个大人意识到了什么，余一可是没想这些，平日里姥姥最疼他“姥姥，姥姥”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往炕上跳。

    或许是听到了盼望的声音，在病痛中抽出了一丝力气“一一来了，来，到姥姥这来。”

    小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中钻进了姥姥的被窝，一旁的余大国也红了眼，悄悄的走出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赵玉梅还在那里哭个不停，一旁一老一少对着眼睛是那样的慈祥，“给大孙子，留着买糖吃。”余一抓着姥姥给的一块五毛钱以后，一个一块一个五毛的，姥姥的手却悄悄的滑落了，眼睛也慢慢的闭上了。

    啪的一下，赵玉梅一巴掌打在了余一的手上，用尽了力气，两个硬币飞出去老远，与此同时小嘴瞬间就裂的老大，奈何狂风暴雨还没等来，屁股却等来了几巴掌，啪啪啪抽了几巴掌就不管他，任他在一旁打雷下雨。。。

    一旁众人哭作一团，余一在哭，在哭声中余一没了姥姥，赵玉梅也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或许不折腾就不会生病，或许。。。

    所有人都安慰夫妻两个老人是岁数大了，走的时候并不痛苦到岁数了，难免会有这一天，只是赵玉梅和余大国都放不过自己，横在心里的是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