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惊讶,玉横仙君怎么知道?
可是……是卫昶?那他……为什么要假装是卫淙?
想不明白,顾生脑子一向直来直去,便又钻进书里,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想起什么,问玉横仙君:
“我通卫淙的玉才知道,二十年前救了我的人是他,我当时答应要报答,所以皇帝让我上书荐太子时,我选了他,可……我以为他是卫昶。
听尼尼叁说,人间朝代更替,是天界在管,玉横仙君,你可知这皇帝的人选,本该是卫淙还是卫昶?”
一阵静默,过了会儿,玉横停了琴:
“是卫淙。”
且这皇帝之位是卫淙前九世累计福报的果,这一世卫淙若能成明君,善百姓,兴民事,死后,便能羽化成仙。
“天界会根据命薄书计算人类过往几世种下的因。
大多数人是一世因一世果,但也有少数人是九世因,一世果。
若十世的因是善,最后一世的果便是成仙,若十世因是恶,最后一世,便会成魔。”
“所以卫淙……他是?”
“他九世是善……此世为最后一世,若能结果,便能成仙。”
顾生面前的书皆倒了,膛目结舌:
“所以他这一世本救了我,可我却……了结了他的果么?
那如果这一世他没有做皇帝,死后还能羽化成仙吗?”
“他这一世能做皇帝,是前几世积的善给的福报,和成不成仙无关。
即使不是皇帝,若他这一世行善,就可成仙。
但若他为恶,会再入轮回。”
“那若他做皇帝,会是个明君么?”
“个人因果,皆由个人。我们能改的,只是其中一环。”
顾生点点头,过了会儿,才全然明白。
若没有她的干涉,太子之位就是卫淙的……
想到此,她暗暗下定决心,将卫淙本该有的人生还给他,因为那毕竟是他九世才修来的。
可再贸然插手,对卫昶……便公平么。
拧眉,叹一口气,接着拿书看,看了会儿,卫淙背着孩子上门,一脸阴郁。
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低头窃笑,顾生上前:
“你怎么带他过来了?”
卫淙:
“这家伙不对劲,你快看看。”
将河呦呦放屋里,玉横为他看过:
“无妨,不过他中了轩辕境的妖术,灵魂被压制,所以醒不过来。”
顾生:
“怎么解?”
“是轩辕族镇魂之术……只有他能解。”
卫淙:
“你们说什么呢?
轩辕境?
好熟悉……是那天坐在顾生对面的人?”
顾生点点头:
“是。”
卫淙点点下巴:
“不过顾生,这真是你孩子?”
玉横仙君也看过来,顾生笑:
“他的父母将他托付给我们,我便当他是干儿子了。
我们和这小孩儿,莫名其妙被你通缉一路,四皇子,不说说原因?”
卫淙这才知道为何这小孩儿熟悉,指着那小孩儿:
“所以这……这就是那个七岁小孩儿?叫什么……河呦呦?”
顾生点头:
“是。
四皇子,你劳民伤财通缉一七岁孩童,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卫淙撇撇嘴:
“那是护法让我找的,确切来说,是护法让父皇找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七岁孩童,只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似乎有什么问题。
你们可知为何?”
顾生摇摇头,看看河呦呦:
“不知,但我一定要护他。”
“啊?
那人是护法,还懂妖术,一人能抵千军,你敢和他抗衡?你不要命了?”
顾生看向玉横。
“不怕,有我师父在呢!”
玉横抱臂:
“那人……确实很强。”
“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卫淙纳闷:
“哪儿跟哪儿啊,公良逸是你师父,但是你师从他……难道是学功夫吗?”
不是学乐吗?
卫淙想,顾生是小妖,会法术,拳脚功夫也颇好,公良逸虽然也会点小法术,但总归是个凡人,掉个悬崖就差点死了,所以顾生……总不是真的跟着他学功夫吧?
玉横坐下,倒了杯茶,自饮,顾生和卫淙也坐下。
玉横:
“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冢鎏是他前生的父亲,这一点,他便不能胜出。
将茶化为葡萄美酒,玉横倒出喝了一杯,顾生也拿过,尝了口,颇甜,又要满上,被玉横夺过杯子。
“少喝酒。”
顾生端着脑袋,盯着那壶。
卫淙:
“酒?”
便一手捞起壶灌,是茶,纳闷:
“怎么我喝的是茶?”
两人没理他,自顾起身出门,卫淙拉住顾生:
“我来找你,是有话要说。”
玉横出门,顾生停下,听他要说什么。
卫淙低声:
“太子带你来筠山,必然会对你不利,我想让你连夜下山,所以才来找你。”
顾生看向河呦呦:
“好,但可否带上他?”
她此行一为见老友,二为河呦呦,方峥已经见到,她意足,可河呦呦不安全,她得将他安置好。
卫淙:
“他若安然还好说,可他这模样,你若带他走,能走多远?
况且要他的人是堂堂魔界护法,你若带他走,便是与魔作对!这一路能舒坦吗?”
顾生抿唇,想了想:
“是,如今我自身也有难缠事,救他实在困难,还免不了拖累师父。
但我……早将他当做亲人,放任不管,更不是。”
卫淙咬咬牙。
“好吧,今夜你带他下山,我尽全力为你们开路。”
只要你愿意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
顾生:
“卫淙……我……”
我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若不是我,如今,你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顾生默,过了会儿,抬头:
“好,还有一事……”
卫淙:
“何事?”
“我想一个人下山,不和师父一同……
有个东西,今夜见了,你代替我转交给他。
然后……明日再告诉他我走的消息……”
今日她已经将那摞秘籍翻遍,根本没有压制灵体内妖力的法术。
昨日玉横为她施法,也受了伤,若她不主动离开,师父也不忍心放弃她,她知道,玉横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于她,所以这两日才彻夜修习。
若一月后他还不将通灵石带回天界,便是违抗天君,玉横说的对,通灵石在她手里能救的人是极少数,只有归还天界,才能镇压魔界,救苍生。
所以,她打算将通灵石留给他。
卫淙点点头,拿过茶壶,这回是酒,抱着喝了过瘾,一拍桌子:
“你我,只能再后会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