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一夜,庆安小小的人儿,在姐姐怀里躺了一夜,不哭不闹的,很乖。
那一晚,我只觉得心慌,睡着以后,梦里全是姐姐。
直到丧钟响起,我才惊醒。
皇后没了,国丧十月。
那一年的大雪,是我没见过的。
那一年的大风,也是我没见过的。
那一年的人,变得凶神恶煞。
二月份的时候,表哥张鸿在国丧期间逛青楼,被关进大理寺,听说要处斩。
他的官,都是姐姐求的,呵,他可真是知恩图报啊。
舅母来我们家哭了好久,让父亲去为她儿子张鸿求情,她哭得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皇后哭丧。
父亲不答应为张鸿求情,舅母便每日和舅舅一起,在我家门口哭闹。
父亲被母亲和舅母磨得没法子,去为张鸿求情,没曾想触碰了圣上的逆鳞,直接贬官至扬州。
舅母又去找哥哥,哥哥不愿意。舅母突然拿出嫂嫂父亲贪污的把柄,威胁哥哥嫂嫂。哥哥于是贿赂大理寺,想要救出张鸿表哥。
哪知道,祸不单行,此事没过两天就被揭发。
哥哥也入狱了。
我们家为了张鸿表哥,一时间陷入危险之中。
母亲和舅母从此决裂,不再往来。
我眼看着这一个家,四分五裂。
四月,父亲已经到了不得不离职的地步,哥哥也在大牢里关了快两个月。
姐姐没了,家好像就散了。
那年的三月初三,圣上没有选秀。
四月底,圣上突然再次招秀女。
父亲这一次,将眼睛放在了刚过十六的我身上。
我不愿意。于是母亲和嫂嫂便每日换着班来我面前哭,最后连哥哥的妾室也带着孩子来我门口哭喊。
这些眼泪,曾经把姐姐淹没在吃人的地方,连尸体都不剩下。如今,这些眼泪又将我陷于可怕的深渊。
而后,母亲和舅母又和好如初。
舅母将她女儿张巧儿送进了宫里。
母亲说:“好歹还有巧儿陪你,你不去的话,以后巧儿得宠,曾经舅母怎么低三下四求我们,我们以后就得怎么低三下四求她!”
父亲说:“只要你进宫,你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为父就不会去那扬州过背井离乡的日子,你哥哥也能继续地安稳做官。以后,你想要什么,为父都给你!”
眼泪、压迫、威逼利诱,将我包裹着送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