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流下,等我到了门口的时候,在台阶上摔了一跤,膝盖摔得渗出血来。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
我冲到门口,门口的侍卫放了行。
一个太监过来给我带路,他说:“正准备收尸呢,还请娘娘远远望一眼就走吧。”
里面的烛火跳动,被风吹得东摇西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没了火芯,那就像是哥哥这一生,风雨飘零,最后还是熄灭了生命那最后的火光。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牢里躺着一动不动的哥哥,哥哥的双眼没有闭上,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肯定在想,方卿雅的终身大事还没有定下,还请我多多关照着她。他还在想,爹娘已经六七十岁,母亲躺在床上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定要照顾好爹娘。
我爬着过去,从栏杆处伸手,我想摸摸哥哥的脸。哥哥是文人,生得白白净净的,他与父亲母亲都不一样,性格温润,从来不指望我为家庭做什么。当年他疼着姐姐和我,不愿让我们入宫,可形势所迫,还是没能拦住我们。
他知道我们在宫里如履薄冰,于是做事从来都是战战兢兢,谨慎稳重。
他与我说过,想做一番大事业,所以跟着长繁去了晋国。如今大事业做成了,人却没了。
我抚摸了哥哥的眼睛,想让哥哥瞑目。可是他一直闭不上。
我说:“哥哥,卿雅的事,我一定会上心。我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还有方单,他和哥哥一样,是个老实孩子,他不用我多说,也会如同哥哥一样,做一个有出息的人。以后只要盛丰在,定不会亏待他们。还有父亲和母亲,我会让盛丰赡养他们到最后。”
哥哥的眼睛闭上了。
我哭出声音来,我趴在冰冷的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收尸的人来了,我才起身。
我回合欢宫了。
我穿上了那一件立后时的吉服。
突然下起了大雪,我伸手接住雪花。雪花真美啊,就是捧不住它。刚到手心,它就化了。
就像有些人,是不配接受任何暖意的。
我在袖子里藏了一把短刀,这短刀是圣上送我的。那年,王贵妃将我放在密闭的箱子里,让我受了惊吓,他为了哄我,送了我一把短刀,说:“筱儿,你就用这个防身,谁也欺负不了你。”
我说:“好,多谢圣上。”
我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乾呈宫,风划着我的脸,像是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雪花落在我的身上,钻进我的衣领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舒适。
忠华公公说:“娘娘,奴才去给圣上通传一声。”
我淡定地点头,说:“好。”
忠华公公不多时就出来了,他问:“圣上问娘娘还来做什么,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娘娘回去吧。”
“你就告诉圣上,说本宫知道错了。”我说。
忠华公公再次通传,然后出来示意,让我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喜妃正在用嘴喂圣上吃糕点,嘴对着嘴,看着真是让人恶心。
我跪下行礼,说:“圣上,臣妾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