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智英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迅速收起眼里的情绪,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说:“不必多礼,只管安心住着便好。”
“多谢智英师太。”
“路途辛劳,今日还请上仙好好休息,贫尼明日再来叨扰。”
回到僧房的智英师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自幼便出家,早就看淡纷扰俗尘,心如止水。只是一直苦修而没有修的圆满是她最大的遗憾。今日见到上仙的那位小弟子,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不是她的容貌如何的倾城,而是自己门中的弟子与她实在太过于相像,像到犹如一对母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英为自己的妄想感到羞愧,她盘腿跪坐在佛像前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心经》。
夜半月悬,智英师太还在自己房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经文,手里的佛珠规律的转动着。
明心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智英的房门前,轻轻地扣了三下房门。
智英掐住手里转动的佛珠,慢慢的睁开眼,只见眼前早已一片漆黑,只剩佛像前三支半截的线香还闪着零星点点的火光,她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明心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轻轻地推开半边房门,然后走进屋内将食盒放在桌上,她又从兜里拿出火折子,照着门外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屋内慢慢地明亮了起来。
智英上了年岁后,行动日益缓慢。她缓缓地起了身,坐到佛像前,重新点燃三支线香插到香炉里。香烟缭绕,屋内又重新飘起了浓郁的檀香。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只见明心已经将饭菜拜好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时,智英眼睛半阖,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佛珠,她突出开口说:“明心,你来到须弥寺十多年了吧。”
明心一愣,往日里送饭菜时智英师太很少与她交流,今日突然开口叫她,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慢了半拍。智英见她没有回应抬起头来看向她,她连忙回过神来恭敬地说:“是,有十六年五个月零一十三天。”
智英点点头,然后说道:“可曾有什么不便。”
“没有,我很喜欢这里,每天在佛祖跟前很安心。”
智英点点头说:“你是有佛缘的,所以我当年才同意替你剃度出家。现在已经是佛门弟子,理应与前尘往事再无瓜葛。但是我今日心中种下了一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破例想向你寻找答案。”
“师太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你当年说你因战乱家破人亡一个人流落至此,所以你是孑然一身来到佛寺投靠的是吗?”
明心很想说是,但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口,她想到了那个被她抛弃在深山里,如今生死不明的女儿,便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智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佛门修行,最忌六根不净。你心中执念深重,不了断干净,须弥寺怕是不能再留你了。”
明心大吃一惊,她一下跪在智英师太脚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住持...”
智英说:“后山偏院,来了两位暂住地客人,从明日起,就由你去给他们送茶食吧。”
“是”明心低着头向智英说道,然后起身离开。
明心刚刚踏出房门,智英在屋里念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半善半恶半随心,难彻难悟难归真。”
明心听到了智英念叨的诗,猛地清醒过来,而后一脸悲戚更是难以遮掩,就这样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