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庄园,栅栏外面种着紫藤和一种四季常开的白花,远看很有浪漫情调。
可惜,等到真正走进去,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十步一岗的严防死守,再浪漫的氛围也会被搅得粉碎。
园子的女管家迎上来审视一番,礼物接过去了,请他们去小客厅坐了,态度却坚决:只能五小姐进去,戴蒙不可以。
只要婚礼一天没办,他就仍然是外人。
这里的人消息格外灵通,谁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一个俘虏!万一他藏着坏心思害了九小姐,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兰疏影早料到他会被针对。
路上已经讲过后果,戴蒙不肯听。这时候她也没必要内疚,简单翻译了女人的意思,安抚两句。
戴蒙站起来,分分钟被几把枪指住。
他配合地举起手,微笑有些僵硬:“我去外面转转……花开得不错。”
兰疏影:“我通知阿吴来接你。”
尽管戴蒙处境尴尬,还是像绅士那样温和地看着她,好似深情款款:“不用的,我可以等你一起回去。”
“也行。”
兰疏影见到九小姐的时候,小孩刚吃完早饭,嘴边还挂着一圈奶胡子。
“我昨天梦到姐姐你啦!”
小孩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她大腿说。
保姆跟在后面想给她擦嘴,但是迟了,裤子上已经蹭了奶印,小孩在偷笑。好在她长得确实可爱,恶作剧也不惹人厌。
九小姐的每个梦都不是白做的,兰疏影敢肯定她不可能梦见自己,嘴上却配合地问:“是吗,姐姐在你梦里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笑嘻嘻地说:“姐姐在陪我玩!”
保姆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不懂小孩为什么亲近五小姐,只听说五小姐如今跟他们是一头的,对方态度很好,投桃报李,保姆主动解释:“大少爷今天出门早,走之前留了几件以前没见过的玩具……”
人不在,这些就当补偿了。
兰疏影点头:“拿来吧,我陪她玩。”
保姆走了,旁边还有几个黑衣人,不远不近站着,说是保护她们也可,说是单独戒备她也没问题。
兰疏影凭感觉找出最厉害的那个,抱着武士刀的黑衣青年,问:“大哥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摇头,腔调生硬地反问:“有事?”
“我有问题想跟他请教。”
青年的瞳孔是琥珀色,淡漠地扫她一眼,没再吭声。
风从他那边过来,兰疏影嗅到浅淡的血腥味。
黑色面料沾血后不容易看出来,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裤子上有些地方是干硬黏结的,眼圈发青浮肿,多半是一夜没睡。
昨夜……
该不会,袁道长已经凉了?
郭子夜大清早出门,去抛尸的?
兰疏影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抛尸这种事讲究神不知鬼不觉,大少爷亲自动手,那不是生怕人不知道吗?
小手扯了下她的衣摆,兰疏影低头对上九小姐清亮的瞳仁。
“姐姐,小霓学会泡茶了哦,请你喝!”小孩拉着她就要去茶室方向。
怀抱武士刀的青年挡住路说:“茶室装修,不能进去。”
小孩皱眉,她极少被拒绝,不太习惯跟人讨价还价,小脑瓜倒是转得很快:“我不进,你们,把桌子搬出来。”
她比划着:“流水的大桌子。”
兰疏影心想,她要的应该是茶台。
青年再次拒绝:“桌子坏了。”
小孩扁扁嘴,眼看就要哭。
兰疏影哭笑不得,学着郭子夜的样子把她抱起来哄,陪着玩了半个多小时,全程被这些人严密监视,收获很少。
一直到九点多,九小姐的私人教师来了,她松了口气,在小孩恋恋不舍的眼神里离开庄园。
“看见我的未婚夫了吗?”
她笑着问女管家,后者指向小树林。
兰疏影默默看了一会,诚恳发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戴蒙停下轻踢某个灰扑扑毛球的动作,“没什么,有点无聊,打发时间。”
“所以,那是什么?”
“大概是死兔子。”他把沾血的鞋底悄悄在毛球肚子上蹭干净,收回脚说,“也可能是其他动物。”
都被糟蹋成这鬼样子了,你说它是猫是狗我也信。兰疏影靠在树上淡淡地提醒:“杀一只小兔子不一定需要利器。”
“不是我杀的,相信我。”戴蒙耸肩,“我只是碰巧遇到,然后觉得无聊……”
兰疏影打断了他:“你的戒指,在流血。”
款式这么笨重的戒指不常见,就算不用鬼瞳去透视,也能猜到它一定有夹层,里面藏着随便什么形态的刀片。
因为无聊,所以想见血——似曾相识的坏习惯。
她最后给他一个眼神。
“别对我撒谎。”
就像个小丑,粉饰太平的样子又辛苦又好笑。
真好,她好像抓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