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包子的哭喊,在场的众人齐齐心惊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凶残了,他得是在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才能长成这个残暴心狠的性子啊?
梁太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要问坏人狠人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比自己更坏更狠的了!
而自己被郑兴邦那小子伸冤的事情弄得一时慌了心,没有先摸清这伙人的底细就让人将他们抓了过来,现在只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堂下所站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姓来!”打定主意只走走过场就放了孙瑾四人后,梁太守强压下心头的懊悔,装模作样地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开口问道。
孙瑾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回出来的话却差点没将梁太守气得喷一口老血:“咦?不是你千方百计想把本公子弄过来的么?怎么连本公子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呀?”
只是,这公堂之上也并不全是聪明人。听到孙瑾在梁太守面前居然是‘你我’相称,一心想要巴结梁太守的那名师爷马上以为自己逮到了孙瑾的把柄,马上声色俱厉的呵斥出声道:“大胆!这里是府衙公堂,尔等见了太守大人竟然不下跪,还敢出言顶撞,实在是罪加一等!”
孙瑾一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哦?本公子不下跪就是罪加一等了么?太守的官职很大吗?比太子还大吗?”
“呃……自、自然是太子大了……”那名师爷隐隐的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悻悻地回道。
“既然没有太子大,那本公子为何要下跪?本公子连见了太子殿下都不必下跪行礼,区区一个燕城太守算个球啊!”说完,孙瑾好整以暇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素净的帕子,俯下身去帮小包子擦了擦满脸的眼泪,仿佛已经将这满堂的人视作了空气!
偏偏,被她无视了的众人还大气不敢出,不敢开口指责她,实在是被她刚才那番云淡风轻的话给吓着了!
连太子殿下都敢如此藐视的人,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背景了……云国有三大隐世家族,那可是连皇族都对其敬让三分的啊!
此时,就连强装淡定坐在椅子上的梁太守都忍不住双腿发抖了,好在有案头在前头挡着,不然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云国三大隐世家族,唯一一个天下人皆知的是倾家,因为倾家与皇家的关系算是不错的,而其他两大隐世家族,也是云国最神秘的两股势力,流传于世人耳口之间的消息却并不多,甚至连其姓氏都不得而知,就连皇家都知之甚少!
“咕……”那名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抱紧梁太守大腿的师爷,此时已经被孙瑾的言行举止给吓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哀嚎不已:
“我的个娘哎,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有一点儿架势,怎么就是块踢不得的铁板呢?我真是个蠢货!刚刚是脑袋进水了才说的那些话,现在好了,彻底把人给得罪了啊!”
师爷心底的懊悔还没完,大堂外就已经冲进来了四个身穿劲装手执长剑的男子,守在大堂门口的那些个押送孙瑾四人回来的衙役,此时正一个个躺倒在地哀嚎惨叫不已!
眨眼间,这四人便已经来到了孙瑾的身后,齐刷刷下跪行礼请罪道:“公子!属下等人护驾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孙瑾转过身去,一脸嫌弃地瞪着他们四个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本公子还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审讯犯人的呢,现在你们来了,看来是看不成了……”那语气,要多遗憾有多遗憾,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公子,不要开玩笑了,他们这些个地方官员不知晓您的身份,万一真的伤害到了公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好玩了,家主以后肯定不会再允许公子出来了!”
翎一低着头一本正经,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家主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公子在这燕城受了委屈,只怕这个燕城太守又要换人做了,公子就不要调皮了,放人家一条生路吧!”
听完翎一的这番劝解,整个府衙大堂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燕城府衙里的人,上至梁太守,下至衙役们,此时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咆哮声:“完了完了!真的踢到铁板了!”
似乎是为了在他们的心理防线再压下最后一根稻草,小包子气鼓鼓气的鼓着腮帮指向呆站在梁太守下首处的师爷道:“翎一,你们来得正好,这只臭山羊刚才出言侮辱哥哥,你去将他的舌头给本公子割了丢出去喂狗!”
听着这道声音软糯却十足凶残的命令,门口处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的众衙役纷纷身体一抖,却不是因为害怕。相反的,他们的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们这位惯会捧高踩低的师爷大人今天算是栽的彻底了啊!
被指名点出的那个师爷,全身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来,可怜巴巴的向上位的梁太守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对方却压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明显是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充满宠溺跟无奈的声音及时将他从快要吓晕的高度紧张中拯救了过来……
“弟弟呀,咱们做人不能太凶残了,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便割人家舌头呢?你这不是要人家以后连讨生活的工具都没有嘛!”孙瑾板着脸正经而严肃的对小包子说教的场景,旁人听得是直吞口水压惊,而身为自己人的翎二等人,却是心中憋笑憋得难受!
相比孙瑾这次扮演的正经严肃的读书人,他们更愿意看到她之前那个调戏姑娘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的作派啊喂!
现在她这个正经严肃的样子,让他们看了有种腹中肠胃在抽搐、消化不良到都不想吃下一餐了的感觉啊摔,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听到孙瑾对小包子的说教后,那名师爷心中顿感松了一口气,连忙弯腰作揖:“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铭记在心,永生感谢!”
孙瑾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望向他,惊讶道:“咦?本公子有说要放过你吗?本公子刚才是在跟本公子的弟弟说话,什么时候说到你了?”
“噗!”听了她这话,跪在她身后的翎二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夫人实在是越来越坏了!不过,也越来越对他胃口了,啊哈哈!
“翎二,本公子的话有这么好笑么?”孙瑾眯着眼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弓着背的翎二。说好的高冷神秘呢,尼妹的,老娘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高大上形象全被你这一声给‘噗’掉了!
以翎二这种实力派的演技而言,要扮演一个诚惶诚恐的属下,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只见她连忙颤抖着声音为自己辩解道:“公子误会属下了,属下并非因为公子说的话而发笑,实在是这个人的模样,属下越看越觉得很像小公子刚才形容的黑山羊了,所以才忍不住发笑,还请公子恕罪!”
长相被调侃了的那位师爷,此时却是顾不上计较这事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当务之急!别说翎二还只是说他长得像山羊,就是说他长得像坨屎,他也不敢吱声反驳呀!
“就你话多,人家的顶头上司都没有嫌弃他长得像山羊,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关心这么多作甚?你说是吧梁太守?”孙瑾这话一出口,却是将话题转向了一直不吭声,努力装透明的梁太守!
“下官、下官……”被突然点到名的梁太守两手一抖,手心里冷汗直冒,心中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都怪自己昨日听到那个姓郑的小子要替他爹伸张冤情,心急慌乱想要来个先下手为强,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试图困住这个少年,让他脱不开身去帮郑家小子那个早已经化为白骨的死人爹平反冤情,却没想到自己这是在作死地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
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该怎么为自己开脱,将这一尊尊不好惹的‘神’送走呢?真是件愁破脑袋的事啊……
看着他那讪讪难言的样子,孙瑾知道自己跟小包子还有翎一翎二的言行举止已经令得他相信了自己的神秘身份,开始心生畏惧了,这才会态度转变的如此明显。
“梁太守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说要立刻开堂会审本公子纵奴杀人的事了吧?啧啧,看来你也上岁数了啊,记性不太好了,可得多加注意养生才是啊,不然你这个太守之位恐怕会坐不长久了哦!”
这两件明明没有联系的事情,被她这么幽幽一提,梁太守的一颗老心脏便忍不住的开始忐忑了起来,生性多疑的他,已经将之视为是孙瑾对自己的威胁之言了!
想到此处,梁太守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摆手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公子身份高贵,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纵奴杀人的人呢?定是底下那帮混饭吃的衙役给弄错了,弄错了!”
“哦?梁太守尚未开堂审讯就知道这个案件是个误会了啊?莫不是梁太守有什么审案窍诀?知晓一声不吭的盯着疑犯看几眼就能判断孰是孰非了?”孙瑾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打脸,可是就因为她如此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生性多疑的梁太守反倒对她有所忌惮,不敢得罪。
“让公子见笑了!不是下官自夸,经过这么些年审了这么多案子,下官多少还是积累下来了一点看人判案的本事,所以,此件案子经过下官这两刻多钟的观察发现,其中必有误会,下官这就传目击证人和衙役领头进来问话,相信很快就能审问出结果来,还请公子稍安勿躁!”梁太守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瞟向了站在自己下手处的山羊脸师爷,用眼神示意他去把人叫上来。
接收到暗示的山羊脸师爷,连忙识趣地去找他们早先就安排好了在大堂侧门后呆着的那几个死去的魁梧大汉的同伴去改口供了。
等到他把人领过来的时候,那几个膀大腰粗的魁梧大汉已经换了一套说辞。满口都是证明孙瑾等人没有挑事杀人的话,他们那个同伴的死,直接被他们给说成了是自杀栽赃,故意诬赖孙瑾等人……
是黑是白,完全由他们那几张嘴说了算!
听着他们神色愤然地对那个死去的魁梧大汉的唾弃之言,孙瑾心头忽然一凉,瞬间觉得很无趣很没意思了……
“梁太守,既然本公子的嫌疑洗清了,是否可以离开了呢?”她强忍着心头的无名怒火,冷声问道。
“那是自然!”听到孙瑾主动开口说要离开,正愁着该怎么让他们离去的梁太守心里瞬间欢腾了起来,连忙点头回道:“此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让公子受惊了,下官实在惭愧,只是此案虽与公子无关了,却还是需要下官审讯结案才行。不便相送,还请公子见谅!”
孙瑾垂眸点头,冷淡地应道:“那你便继续审结此案吧,本公子今儿个的好心情全被搅没了,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也不去看梁太守那眼底的小激动,转身便牵着小包子走出了府衙大堂。所到之处,衙役们无不后退两步相让,显然已经被她给吓怕了!
待到孙瑾一行离开了府衙,梁太守便收起了一脸的假笑,转而目光冷冷地扫过一众下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关于这一行人的来历,他还是要去调查一番才行,不然这心里始终会不踏实,会怀疑!
坐在翎一他们赶来的马车上,小包子一脸担忧的望着孙瑾,小心翼翼问道:“娘亲,咱们已经安然没事了,为什么你却不高兴呢?”自打在卫城的时候遭遇刺杀之后,他家娘亲就总会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连他这个最亲近的儿子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小树,如果有一天我说我要归隐山林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归隐?”孙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这才幽幽开口问道。
“娘亲为何突然想归隐山林了?”小包子那张玉瓷般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迟疑来,未答反问道。
“只是说如果而已,这么紧张干嘛?你只管实话回答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孙瑾不说原因,却是在心底吐槽道:“老娘要是告诉你们老娘是害怕了这个世界这些凶残的人类所以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那还不得被你们笑话死!”
“小树不想离开娘亲……”小包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他对这问题的答案,“可是,小树也不想一辈子隐居山林,碌碌无为!”
听到他的回答,孙瑾先是一愣,待到明白过来时,小包子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撒起了娇来。
“娘亲,咱们根本没有隐居山林的必要呀,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娘亲不是说过,要带小树环游天下,看尽世间美景吃遍各地美食的吗?要是隐居山林了,可就什么也看不到吃不到了啊!”
听着他这些话,孙瑾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她明白了,走出了瓦沟村的小包子,已经不想过回当初那种平静无奇的田园生活了,只有她自己对种地的那些日子充满了怀念!
“娘亲……”看着孙瑾如此低落的模样,小包子心中不由得一慌,连忙出声唤道。
“别叫啦,主人是被你气到了,生你的气了!”在一旁听着他们母子俩对话的蓝墨很是直接的开口道。
“可是,娘亲,明明是你让小树说实话的啊!现在小树说了实话,娘亲却不理小树了……”小包子满脸委屈的撅起了嘴。
“娘亲没怪你,人各有志,出来见识了这外边的花花世界,你不想归隐田园也是正常的。”孙瑾睁开眼,低头凝视着趴跪在自己怀里的他,语气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是娘亲太自私了,没有为你考虑,对不起!”
她只顾想着躲开这些血雨腥风安生过日子,却忘了问小包子是不是喜欢过安生的日子。他已经六岁了,心智又早熟的很,她已经不能再将他当成一个没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依附自己而生的三岁小孩了!
“娘亲想要归隐田园,也不过是想过安生日子而已,可是过安生日子并不一定要归隐啊!”小包子摇了摇头,伸出小手一本正经地摸上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小树会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让娘亲不管在哪,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听完他这番话,孙瑾是彻底的惊呆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地自容……特么的,她还以为自己的意图隐藏的很好呢,却不想被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还被他如此慎重其事地说了出来,好丢人有木有?
于是,这个由孙瑾自己找糗提起的话题,最终又在她嘴角抽搐无语以对的状况之下彻底结束了,一路无话的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随便吃了晚饭,便开始了等待年虎归来的翘首以盼……
子时初的时候,年虎终于出现了。
“年虎拜见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属下给公子带来的,还请公子亲自过目!”一身风尘仆仆的年虎双手呈上一个看上去没什么重量的包袱,听得孙瑾不由得挑了挑眉心中猜测道。皇甫睿那丫的该不会又是给她捎来了一沓银票吧?
伸手接过,她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伸了进去摸了又摸,待到她摸到那种熟悉的纸质触感时,心中忍不住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果然还是银票!
但是随即又开心了起来,这家伙虽然一成不变的完全不懂浪漫,不过却够实际,至少给的东西她这一路都能用得着。
比起那些个只会嘴上花言巧语讨女人欢心的男人来说,她更喜欢皇甫睿这种实际行动型的!
摸了摸包袱中银票的厚度,她的嘴角再度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心情大好的对年虎道:“辛苦你了,赶紧回房休息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动身前往汕城,有什么事情,咱们路上也可以说!”
“是!”难得看到孙瑾对自己这个‘别人的人’如此和颜悦色,年虎自然是满口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他这一路上都在忍受着高空高冷的冲击,现在也已经是精疲力竭了,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况且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自然也就不硬撑着了!
“顺便跟其他人也说一声,让他们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赶路!”孙瑾对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今天虽然侥幸没有被困府衙大牢,但是那个梁太守既然连栽赃算计前太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势必不是个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他肯定会在背后调查她!
与其被他查出自己假冒隐世家族的人又来找自己的麻烦,还不如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管这个梁太守在这燕城如何的作威作福一手遮天,可是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汕城去啊!
一夜平静……
破晓时分,城门才刚刚打开,两辆宽大的马车便排进了赶早出城的队伍里,给守城士兵看了通关文牒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燕城。
等到梁太守查到孙瑾他们这一行竟然是卫城太守密令通缉的人,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对江兴叹了!
汕城太守与他是宿敌,他就算想追过去,也不敢贸然前去啊!
恨只恨自己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被几个毛头小子给骗得团团转,真是丢尽脸了啊!
而更加打他脸的是,此时隔在燕城与汕城之间的江面上,一艘乌篷船内,孙瑾等人正在对江饮酒以庆祝成功脱身!
“公子,属下能不能再喝一杯呀?”贪杯的翎二一脸讨好的对坐在上首位置的孙瑾陪着笑道:“属下已经有好久不曾痛痛快快的喝过了,肚子里的酒虫都快把属下的肚子给拱穿了,公子您就行行好吧!”
“行了,要不要说得这么可怜?本公子不让你喝酒也是为了慎重起见,免得你贪杯误事!”孙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手却拿起了面前的酒壶递给了他,道:“算了,今儿个本公子心情好,就再赏你一杯吧!”
船内,孙瑾一行饮酒行乐好不畅快。而船外,身后的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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