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他飞身跃起,看见容儿平静地躺在一张冰床上。
他连忙跑过去呼唤她:
“容儿,镜哥哥来了!”
容安微微睁开了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镜哥哥,容儿好痛....”
“痛?”
庄明镜心里一惊,他连忙扫视她的全身,急切地问:
“容儿,你告诉哥哥哪里痛啊?”
容安松开放在腹部的双手,鲜血瞬间映红了她洁白的绸裙。
明镜心里慌张起来,他轻轻掀开容安的内衫,眼前残忍的景象让他的心像被刺穿了一样。
容安小小的肚子被划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她的每一次呼吸起伏都伴随着汩汩外涌的鲜血,内脏已经被利器搅毁破碎。
庄明镜颤抖着双手盖住她的身体,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停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绝望地发出一声声低吼。
涕泪淌过他通红的脸,他低哑的声音一遍遍喊着“容儿.....容儿.....”
少女的呼吸却一次比一次微弱。
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微微颤抖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明镜俯下身靠近她的唇边,听见她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两个字:
“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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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晟有些神志不清地回到自己的金殿内,他摸索着床榻想要坐上去,却一个酿跄坐在地上。
夫郁缓缓走出,关心地问:
“陛下,您怎么了?”
“朕杀了朕的女儿。”
萧晟似乎是在用肉体回答他的问题,精神不知发散到哪去了。
夫郁温柔地安慰道:
“没关系,您是皇帝,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萧晟无助地望向他:
“先生,您说容儿体内会有解药朕才动手的,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狂妄的天子头一次红了眼眶。
夫郁坐在床榻上搀扶起萧晟,平静地告诉他:
“别怕,还有华阴。”
“不!不!朕需要的血越来越多,华阴根本不够!”
萧晟慌乱地想站起身,体内的毒素却突然被催发,他再次吐出一滩黑血,整个人猛地瘫在地上。
“先生....先生救朕....”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夫郁的衣角,身体上的“武”马上就要归零。
夫郁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捏住他的嘴倒了进去。
“放心,我还舍不得你死。”
萧晟感到自己渐渐恢复了力气,他撑着床榻坐起来,脸色平静了不少。
“谢过先生。”
夫郁瞟了眼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不必道谢,你该去收拾那几个人了。”
“什么?他们还没死?”
萧晟颇感震惊。
夫郁微微一笑:
“急什么,他们总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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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镜守在冰床旁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的涕泪已经流干,两只眼空洞地盯着一个方向。
他的脑海中重复想着一个念头。
容儿死了。
因为他的优柔寡断,容儿才会在这样的地方住了半年,然后被剖腹。
他明明知道晟帝身体有问题,却不追查,是为了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
他在等眼线为他传递消息。
他不能让身边的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踏入险境。
之后,言开的胳膊废了,容儿死了,小北要独自面对那个怪物。
他为他们做了什么?
庄明镜忽然笑了一下。
太讽刺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
只是有这种不值一提能力,就敢让这么多人陪着自己送命?
他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像个死人。
瘸子在黑暗中观察了他很久,发现没有威胁后便悄悄走了出来。
他站在明镜面前,明镜却像什么也看不见。
他拍了拍他的脸:
“你死的还是活的?”
没有反应。
瘸子一拐一拐地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总觉得这个人好眼熟。
他盯着明镜的脸看了半晌,越来越觉得这张脸曾经见过。
瘸子谨慎起来,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防身。
明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瘸子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
“我说年轻人,你何必这样自怨自艾,我如今混成这样都还好好活着,你有什么看不开的?”
明镜依然不语,瘸子却像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说话的人一样继续说个不停。
“年轻人,我想把一身才华交付给最伟大的帝王,我有什么错?
可整个天下都容不下我。”
“荀帝是个好皇帝,但他太懦弱!
我要扶持的,必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皇帝!”
“可你瞧怎么着?
我来找这个最伟大的人,他却从不用我。”
“没事!我可以等!
他总有一天会用到我,到那时,我依然可以辅佐他登上最高的王座。”
瘸子痴痴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