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有一个爱好,就是打开电视,坐在茶几上吃饭。给自己斟上二两散白,放上一碟小花生米,一碟凉菜,还有一堆肉,嘬一口酒,吃一颗花生米,拿起一块肉咬几口。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有酒也有肉。
但这位善良的小老头于两年前查出了糖尿病,自此,身上的烂疮一个又一个的出现,淌着黄色恶臭的液体,裸露出那粉红的肉膜,还有肉膜之下的深红色的血肉。因为糖尿病的缘故,他身上的疮疤没有一个愈合,大大小小的疮疤出现在皮肤表层,连手指上的指甲还有脚趾都有了溃烂的样子。
那时候我很害怕,我看得出爷爷那样病重的难受,因为这次生病,那一头油黑的大背头都已然消失,只剩下布满白斑的头顶。家里人为他擦药,即使力度再轻也会受到爷爷的恶语相对。但有一次我着手帮他擦药,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我,没有一丝喊痛。
记得那次,手中的镊子夹的棉花团粘着药水为爷爷擦拭着疮疤,因为自己笨拙的动作,我无意间将镊子的顶端触碰到他的伤口。他会被刺痛的一哆嗦,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还含着笑和我爸爸他们说“我孙子长大了,能替你们给我抹药了,他手法可比你们好,老汉我一点也不疼。”
哪是什么不疼啊,只是一个老人对我如此的上心啊,不忍让我难受愧疚。
目光所致之处,都是一个个溃烂的疮伤。看到手指那里,才发现他的指甲已被人工摘除。那时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啊,十指连心之痛我根本无法想象。
我也说着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看这都病成什么样了,还喝酒吗?该管管那股馋劲了吧。”
然后我爸还接过话茬子“这下子你都发话了,你爷爷再馋也不能吃咯。”
爷爷也是哈哈一笑,但是动作幅度太过巨大,牵扯到了身上伤口,又快速的一哆嗦倒吸了一口凉气。
殊不知在这氛围下,我已然泪目。
往后的日子里,爷爷的糖尿病并未好转但也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另一个让全家难过的事情,发现他体内十几年前摘除的癌细胞,又一次爆发性生长。
按理说,在良性期间趁早摘除,痊愈几率是非常大。但是他的身体已然被糖尿病折磨到不能再有任何伤口,糖尿病病症不是特别可怕,可怕的是塔带来的连锁反应,一旦身上有什么创伤,很难以自动愈合。尤其在他体内进行手术摘除癌细胞,根本是一件无限接近于不可能的事情。
...
难过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心中,阴冷冷的从身后盯着我。彷佛脖颈被人吹了一口凉气。
但是我又有些无可奈何,因为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将要发生的一切,即使自己预测到了不久的将来,但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承认。更是以另一种方法自己去骗自己,让自己去更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表面上的东西。
我想回家看看,但是我又不敢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