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商行舟放下茶盏,起身走过来。
他对针线活没研究,只淡淡扫了眼橘子皮,以眼神询问齐高朗。
“穆姑娘的针线活做得不错。”齐高朗率先表态。
穆风雅一喜,下一瞬,笑容却僵硬在唇角。
“但针线活不是医术缝合,这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穆姑娘既然能在关键时刻缝住伤者的腹部,并知道怎么止血,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这是在怀疑她了?
穆风雅下意识去看商行舟,见他眉眼淡淡,不阻止也不附和,莫名给了她一股勇气,辩解道:“齐先生平常也做过针线活吗?”
齐高朗一怔,摇头。
“既然你没做过针线活,怎么知道针线活跟缝合的区别?”穆风雅越说越有底气,见他似乎被她唬住了,思路也顺畅了几分,继续道,“缝合跟针线活不是没有相似之处,其中一个差别便是,一个缝的是各种材质的物体,另一个则是绣的花绷。”
她居然特别指出了这个?
齐高朗眨眨眼,似是不满意她的狡辩,反问道:“既然穆姑娘对缝合之术如此有见解,为何会提早拆线?你不知道会造成伤口感染吗?”
“你在质问我?”穆风雅板起脸,暗中攥紧手心。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这个齐高朗也是狡猾,拆线时没说,居然等到众人都在的时候说?
他想要干什么?
当众给她难堪?
“齐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穆风雅气道,“当初,拆线一事,是商侍卫来请我的。我以为你们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才会按照你们的意思行事。到头来,你们还怪到我的头上了?”
商厚啊了一声,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正如她所言,拆线一事,的确是他奉命去请示的,但也只是请示啊!
齐高朗可不是商厚这个外行人,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而是冷冷指出她的问题,“就算拆线之事,真是商厚提出来的,但你也有拒绝的权利。问题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要真是个正经大夫,患者亲友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就应该遵从医者本分,提出正确的意见。可是,你这么做了吗?”
穆风雅脾气渐渐失控,指着他道:“我是没这么做。你也知道的,我身轻言微,哪里做得了商公子的主儿?”
“是做不了这个主儿,还是根本不懂?”齐高朗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言不讳道。
穆风雅气得原地跺脚,语声尖锐地问他,“你这是在怀疑我,还是指责我?你有这个本事,怎么不给患者施救,来求我做什么?”
齐高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狠狠拂袖,再不肯跟她说一句话。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穆风雅嘴唇哆嗦着,看到眼前这三人——
齐高朗冷漠以对,满嘴质问;商厚持剑而立,神情鄙夷;而他们的主子,则始终像个局外人般,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争执与对峙。
这种情况,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最坏的答案,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像是即将被行刑的人贪婪地呼吸最后一口空气,也想要再挣扎一回。
“商公子,你也认为这是我的错?”
商行舟凝视着她,眸光深邃而悠远,似乎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良久后,他问:“穆姑娘,我就问一句,当真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