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会儿没见,陈蒲英却仿佛老了十多岁。
她的发髻被打散,凌乱地披在身后,两鬓白发显得无比刺眼。身上还穿着穆昭搭配好的衣裙,胳膊和裙摆处却都沾染上了泥土。
除此之外,便无其他明显的外伤。
穆昭不敢掉以轻心,隔空朝陈蒲英喊道:“娘,你怎么样?”
可陈蒲英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手中紧紧抱着那个木雕。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穆昭攥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把武阳侯大卸八块。
武阳侯冷笑道:“不过是以牙还牙,这就忍不了了?”
“放开她!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你先放出我儿子!”
武阳侯一手拽着陈蒲英的胳膊,另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狰狞,仿佛亡命之徒。
没多久,陈蒲英的脸色开始变得青紫交错,甚至因呼吸不畅,眼白一阵阵往上翻。
“娘——”
“昭、昭昭……疼……疼……”
穆昭感觉一颗心都揪起来,刚想去开机关放人,被赶来的单哲及时拦住。
“别冲动!”
“让开!”
穆昭红着眼,周身戾气全开,像极了即将发狂的狮子。
她后悔了。
早知道赵子晋是武阳侯的逆鳞,就不该轻易去触碰,更不应该在沾惹上一堆仇家后,还任由陈蒲英暴露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
是她过于自信!
是她的错!
单哲有些不忍,但为了大局着想,硬着头皮劝她,“现在你和他手中各有筹码,谁先退让,谁就输了。人肯定要放,但不能随随便便放啊!”
“等我娘死了才放人?还是让赵子晋给她陪葬?”
单哲没办法反驳她,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
“单太守说得对。你先冷静点,不要自乱阵脚。你娘在武阳侯手中,但武阳侯的儿子也在你手中,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比你更心急?”
像是回答他的问话般,武阳侯大声喊道:“穆三,你到底放不放人?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娘陪葬!”
穆昭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接连两人的劝诫,到底让她找回一丝冷静。
她别开脸,不去看陈蒲英,冷声威胁武阳侯,“这里的机关只有我能解,多等一会儿,赵子晋要面临的危险就多一分。武阳侯,你在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难道舍得让他这么死掉?”
“你在威胁我!”武阳侯像是被戳中痛处般,低吼,“那就看看,到底谁先死!”
抓着陈蒲英脖子的五指骤然收缩。
“慢着!”穆昭脸色一变,当即喝道,“要不这样,我们同时放人……”
单哲突然扭头看向她。
显然很意外她的“妥协”。
商行舟同样神色凝重,无声叹息。
在这种谈判场上,谁先妥协,谁就先输了。
被人看出软肋,不是好事。
这念头刚冒出来,对面武阳侯的声音陡然拔高,冲她喊道:“我改变主意了!要想让我放了这娘们,你现在就得给我磕三个响头!”
“你放屁!”单哲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
师爷是绝对不会磕头的!
商行舟厉声呵斥,“武阳侯,双方互相退一步,不是更好?那好歹是你的儿子,难道你就不肯替他想一想?”
武阳侯却眼尾发红,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儿子可以再生,我怕什么?”
“穆三,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放了你娘。你要是足够冷血无情,就看着她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