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死不了。”李堂刚说完,就昏了过去。
他的背上伤痕累累,脊背血肉模糊,与黄沙黏在一起。
……
“我这是在哪儿……”李堂睁开眼睛,揉了揉头。
“殿下,这里已经是长安了。”他旁边的一个婢女说道。
风吹过,吹起车帘子,李堂隐隐约约看到了朝阳缓缓升起,朦胧的红色让他神清气爽。
他坐起身,看着外面的盛状,百姓们在街道两旁跪着,却没有人大声庆祝他的回归。
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累了,需要休息,各个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他醒了,小扶桑,弹吧。”
望楼上,白宋对容扶桑说道。
容扶桑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半臂襦裙,抱着一把黑红的琵琶,四根弦在她的手下蹦出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马儿的嘶吼,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城墙上掉落的黑瓦。
李堂寻声望去,只能瞧见那高处的一抹红色倩影,大声朝容扶桑喊着:“你叫什么名字?”
容扶桑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弹着琵琶。
《十面埋伏》,果然符合李堂这样人的胃口。
“太子殿下,这次伤得这么重,回来可要好生调养。”白宋替容扶桑回答道。
在东宫好生休息,没事别出来招摇。
……
“二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李晟挑了挑眉,用一根铜丝拨弄着架上的鸟儿。
“回来就好。”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晟将铜丝放到燃烧的灯盏上烤着,朝火吹了一口气,火苗像受了惊吓一般跳动着:“白宋呢?”
“用您的腰牌,和身边的一个抱着琵琶的婢女去了望楼上。”下属回复道。
“琵琶,太子……”李晟的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十面埋伏吗……”
“白宋,你可是下的一盘好棋。”
李晟扫了一眼桌上未分胜负的棋局。
“那不是婢女,”李晟看着跪在地上的下属,“她的价钱,和婢女一样,可她的价值,远远是你比不过的。”
“你下去吧,告诉白宋,做狗,要忠诚。”
“是,属下遵命。”
李晟看着在火光中发黑的铜丝,淡淡道:“这铜丝在火中待久了,也变得黑漆了,这火啊,就像血,人在血中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变黑。”
“你说对不对呀,小鸟儿?”李晟的笑容逐渐狰狞,将滚烫的铜丝戳着鸟儿,鸟架上的云雀撕心裂肺地叫着,嗓子逐渐嘶哑。
许是看它可怜,李晟将铜丝扔到了桌子上,有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易近人。
“我们,都一样啊。”
都一样是被束缚在金丝笼中的鸟儿,都一样是身不由己的鸟儿,哪怕再尊贵,也会有一天被扔到泥土里,永不见光明,永不见天日,在黑暗与无望中度过漫长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