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加上钻木取火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竟然也只有一点点灼烧的味道,并没有真的火苗出来。时芊盈觉得手上酸痛,慢慢停了下来,闻锦姝见状,便蹲在她身侧。
“你这般未免太慢了。”
“夫人,奴使不上力气。”时芊盈恹恹得回道,要不是她不想死在这,才懒得和闻锦姝多费口舌。
“让我试试。”闻锦姝说罢,将那木柴拿来,学着时芊盈方才的动作,快速转着那木头,然而她不够熟练,速度也不快,没过几下,闻锦姝便皱着眉头,将那木棍松开。
“夫人?”时芊盈见闻锦姝皱眉,这么快放弃,心里有些不屑。她就知道,没吃过苦头的闻锦姝,哪能做的了这种事。
“我受伤了。”闻锦姝面上有些冷凝,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的压迫感,让时芊盈觉得莫名其妙。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见闻锦姝受伤啊。
“夫人哪里伤了?”
“我的手,被这木头上的倒刺所伤。”
闻锦姝说罢,抿着唇,将手探出,看到她的指腹上扎了一根极其细微的小木刺,时芊盈难以想象,闻锦姝居然会用“受伤”两个字来形容这种小事。她无所谓的伸手把闻锦姝手上的倒刺拔掉,便见闻锦姝沉着脸,一言不发得走到洞口边,望着外面发呆。时芊盈懒得理她,继续钻火,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火升起来。这般有了火源,衣服自然更容易烘干,她见闻锦姝竟然还站在那不过来取暖,纵然心里不愿管她,可表面还是得意思一下。
“夫人,你怎么了?”时芊盈不放心得问,便见闻锦姝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安静得走到火边,将外袍脱下,慢慢烤着衣服。其实闻锦姝并非在气时芊盈,而是为自己方才的无能而感到不满。闻锦姝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方才那荒唐事让她有种自己还不如时芊盈的感觉,自然不会爽快。
“没什么,快些把衣服烤干吧。”闻锦姝没再说话,两个人便安静得烤衣服,待到外袍好了,便转过身把里衣除去,用外袍裹着身子。夜深之后,天气也变得更为阴冷,两个人一日没吃什么东西,也是饿得紧。奈何这山下一旦黑了天,便什么都看不到了,两个人不敢为了吃的轻易除去冒险,只得明日太阳升了再探探。
到了夜里,她们各自睡在火堆的一侧,闻锦姝不曾遇到过这般狼狈的境地,自然也无法做到安然入眠。她看了眼一旁侧躺着的时芊盈,便见对方的嘴不停地在动,小声说着什么。闻锦姝凑近,便见她一个劲喊着不要,怕是发了梦的。
“小胡奴,你发了梦,醒醒。”闻锦姝见时芊盈的声音越来越大,怕她在梦魇中出不来,急忙去叫醒她。只是碰到这人的身子她才发现,时芊盈全身冷得像冰一样,唯独脑袋烫人,想来是伤口发炎,还是发了烧。时芊盈被叫醒后,眸子茫然了许久,随后看到闻锦姝,才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
她觉得自己很难受,嗓子干得要裂开了,伤口也又烫又涨,痒中夹杂着刺痛。时芊盈晓得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伤口感染,发热,加上吃不到东西,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想到死亡,时芊盈心里既是期待,却又害怕和不甘。
她以前也想过死,可是想到自己要如此憋屈的带着奴籍而亡,死后就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办法在墓碑上出现,那样,人生岂不是白走了一遭?不可以…时芊盈不想那么平庸。
“夫人…我…我很难受,我不想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时芊盈抓着闻锦姝的手,用她最大的力气说出来。闻锦姝听着,看到她涣散的眸子逐渐有了光彩,这一刻,她从时芊盈身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美,一个人对生的渴望,还有那渴望背后的野心。
“你为何如此贪生怕死呢?”闻锦姝故意这般问,她当然明白,时芊盈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否则也不会救自己,还和自己跌落山崖。但是从这个小胡奴身上,她看到了一种固执,那份固执,凌驾于生死之上。
“不…我不贪生也怕死,可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死掉了。我是时芊盈,我的名字,不是一个奴字就可以代替的。我不能作为一个奴,就这么窝囊得死掉了。我要摆脱奴籍,我要当人上人,我要锦衣玉食,华袍加身。闻锦姝有什么,我都要拥有,我…我要做主子。”
这样的话其实已经算是大逆不道,奴想要摆脱奴籍,全看主子是否愿意,若主子不愿,奴就算凑够了赎回卖身契的钱,也依旧没法子。可以说,这般的想法本身就不该对主子提起,更何况时芊盈还直呼闻锦姝的名字。
明明是这般可笑的话,可是由时芊盈在这时候说出来,竟然给闻锦姝一种非常有趣的感觉。这些年,她见惯了说大话的人,见惯了空有报复而无才智谋略的小人。小胡奴什么都没有,月钱才一两银子,可是对上她那双眸子,闻锦姝发现自己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得紧。
时芊盈的忽然出现,在闻锦姝绝对平静的湖泊下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现在仅仅只是一根羽毛的重量,但闻锦姝相信,时芊盈以后或许会是一颗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