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身上伤的很重,又在冰天雪地里待了许久,晚上哭了一场睡着之后就一直没有醒。
结果晚些时候江岁晚来查看他情况时发现他发烧了。
沈弃蜷缩在床榻上,浑身都烫的厉害,皮肤染着不正常的红。
尤其是一张小脸像红彤彤的苹果似的。
他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头发也被汗水打湿粘在过于消瘦的脸颊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江岁晚想喂他灵药,但是又怕他是凡人且体弱承受不住药力,于是只好按照凡人的办法给他退烧。
在帮他擦拭完身体降温后,他又和小七跑了几家药房才找到一家开着的药房买了药。
“小七,我去熬药,你守着沈弃,要是他有什么异常就叫我。”
“好的,有我在,宿主大大放心。”
江岁晚出了门,小七爬到床头边守着沈弃。
沈弃在病中眉头皱的很紧,像是锁着无数痛苦的回忆。
小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碰了沈弃的侧脸一下。
“哇哦,其实你长的也很好看。”
小七语气稚嫩,是清脆可爱的男童音。
“就是太瘦了。”
“不过还是我家宿主大大最好看。”
“哦,对了,宿主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收养或者带回上清宗。”
“也不知道你和我们有没有缘分,毕竟我挺喜欢你的。”
小七用小爪子轻轻拍了一下沈弃,它安慰道:“呐,别难过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快点好起来吧。”
小七在一旁碎碎念。
……
沈弃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回到了噩梦般的世界。
他的母亲很美,是个倾城绝世的美人,是要强聪慧的修炼天才,是族里至高无上的圣女。
她耀眼至极,完美的没有缺点。
直到他的出生。
她说他毁了她。
所有人都想要他死,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他偏不。
所以他看着他母亲和族人在滔天火海里挣扎无动于衷。
为什么他逃过一劫呢?这还要多亏他的族人给他喂了药扔下了万尸冢养蛊。
所以等他吞了那恶心东西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所有人在火海里痛苦挣扎。
他们说,救救我。
他在一旁看着,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和伤心。
像是冷静的旁观者在看一场闹剧。
后来背叛了他的李婆婆,他借口回去毒哑了她,她总爱说些甜言蜜语哄人,哑了正好。
伤他辱他的曾培,他在他的茶里投了毒,是他的血。
发作的时候万虫噬骨,痛不欲生。
那些欺辱他的杂役下人,他断手挖眼,一个都没有放过。
其实他应该感谢他的族人的,要不是他在万尸冢吞了那恶心的怪物,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杀死那些讨厌的人。
可是讨厌的人太多了,这个世界都被讨厌的人填满了。
……
他就这样冷漠的看着自己被伤害,事后又恶狠狠的报复回去。
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此时,他看着自己跪在雪地里,等着下一场伤害与报复的轮回开始。
好无聊,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百无聊赖的跪在雪地里,眼神空茫死寂。
突然,耳边却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焦急而温柔,渺远的有些不真切。
“沈弃…沈弃…”
有人在叫他。不是幻觉。
“醒醒,喝药了……沈弃。”
是江岁晚,恩公哥哥。
那个救了他又温柔照顾他的人。
那个第一次让他觉得温暖的人。
他在叫他。声音温润关切。
为什么会关心他呢?明明他们之间是陌生人。
因为他在可怜他吗?
啊……那他就再可怜一点吧。
……
“小七,你先去睡吧。这里我守着。”
江岁晚把睡眼朦胧的小猫抱起。
小七实在是困的要死,毕竟它也才刚刚“活”过来不久,所以它点点头,化为一颗小小的光团飞进了江岁晚眉心。
江岁晚走近,把瘦弱的人半拢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坐起。
沈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紧皱着眉。
他发出细微可怜的乞求:“不要……母亲,别打我……”
“母亲,求你了,我会好好听话……不要把我关起来……”
“不要关起来……有好多虫子咬我……疼……”
“不要……抛下我……”
沈弃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拼命往江岁晚怀里缩,消瘦凸出的骨骼硌的江岁晚有些难受。
于是江岁晚更心疼了,更加温柔的哄:“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不疼了,乖……”
江岁晚眉头皱起,沈弃的原生家庭似乎有些糟糕……
那如果他把沈弃送到别的人家里,他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吗?
还是会像讨好型人格一样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
唉。
沈弃察觉到他的心疼,往他怀里钻。
真暖和啊,还有那股好闻的,宛若松间细雪的冷香。
沈弃贪心的在江岁晚怀里又窝了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眼神迷茫惶恐,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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