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曾祖偶然兴起,想起考校一下族中的年轻一辈,也不会有父亲脱颖而出的机会。
若不是父亲迥异于其他同伴的,以百姓为皮,以当时的南伯子爵府为毛的比喻。
而是像其他人一样反过来,以南伯子爵府为皮,以百姓为依附之毛。
大同小异地论述些百姓是依附于南伯子爵府,得南伯子爵庇护才得以存活的论调。
只怕曾祖也不会因此赏识他,日后一步步将他提拔为高氏家主。
高功志也曾问过父亲,当初为何会有这样,在其他贵族看来是为异端的想法。
而且还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难道他就不怕日后遭人非议,受尽排挤吗?
他记得父亲当时挺了挺胸膛,说自己只是依照本心而来的,并没有想那么多。
甚至他还反问高功志,问他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他们修行中所依赖的灵脉,那些长在灵脉上的灵药,伴随灵脉而生的灵材,难道不是因百姓而生。
若是一地之内没有一定数量的百姓聚集,不停地吞吐、汇聚天地灵机,又岂会有灵脉在此地诞生。
若是一地之中没有灵脉中汇聚的天地灵机,紧靠修行之人自行吸纳天地间游离的稀薄灵机。
只怕此地修行中人的修行效率,能有在拥有灵脉的灵山圣地中修行效率的一两成,他们都要觉得是件天大的幸事了。
可即便再是幸事,这样的地方在修行者眼中,也不吝是修行荒漠。
躲还来不及,又岂会入其地修行。
所以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天生就欠这天下黎民百姓的,庇护他们、守护他们本就是修行之人应尽的义务。
原因无他,只因百姓如皮,修行之人如依附其上之毛。
若皮不存,则天下将无灵脉,无众多的灵药,灵材这等修行根基。
若失去了根基,作为依附于这根基之上的修行之人,又怎么可能独存呢。
想到当初父亲和自己说起这些时,若有昭昭天命在身一般。
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何等的意气奋发。
可如今再说起保存南伯侯府,说起守护治下百姓时,只剩下力不从心的无尽憔悴。
见父亲现在这副模样,他不由鼻子一酸。
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好痛。
想起父亲以往的这些教诲,他心下亦是跟着长叹不已。
于他个人而言,他和南伯侯府之间,又未尝不是皮与毛的关系。
将来南伯侯府这块皮若是真不存在了,他这根毛又将附着到哪里去呢?
最终他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对父亲高升平道:
“父亲,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虽然我们炼气天赋天生差,可我们和那些比我们天赋好的炼气士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
不该天生比他们低上一头,一切都事在人为。
只要我们肯努力,终有一天能有志者事竟成。”
说到这儿,高功志顿了一下,还嫌不足。
又用他拙劣的言语,乐观地安慰父亲道:
“更何况比起普通人,能否拥有灵根全凭运气,我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至少我们这些身负十二魔神血脉的人,天生就注定拥有灵根,哪怕这种灵根是最差的五行灵根。
若是能运用得当,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