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他与她的梦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为什么还会有那种雷暴来临前的紧张感？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六翼山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教皇殿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夜晚的冷风吹拂着熟睡男孩棱角分明的脸，千寻泪随便在自家后院找个了个草丛就躺下了，毫不顾忌有什么虫子之类的，自己的这个地方就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敌人这种东西。

    叶泠泠好不容易找到了千寻泪，她还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圣子殿下那么的随便，果然还是因为太累了吧，怎不可能是因为进房间到床上躺着嫌麻烦吧。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千寻泪只是想小憩会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的那么沉。、

    “天怎么黑了？”千寻泪虽然睡的沉，但是不代表他的感知就因此下降到连身边来了个人都发现不了的程度。

    “快冬天了，天黑得早啊，阿水，你应该多穿点的，风很冷的。”叶泠泠坐到千寻泪的身边，拿出温热食物还有热气腾腾的红茶。

    “我又不会觉的冷，不过还是谢谢你，泠泠。”感受着身边的温柔，千寻泪觉得十分熟悉，但又记不太清了，就好像这种事情曾经在梦里或者本来就发生过只不过他忘记了。

    “晚上陪我看星星好么？”

    “星星么，好啊。”千寻泪见证过的星辰数不胜数，他自己甚至做过数星星的举动，然后每一次星星移动让他不知道数到那里就一阵恼火，然后琳就会嘲笑他一点耐心都没有，但是琳现在还在那把剑里等待着。

    到了夜晚，西风自然是不会来的。千寻泪燃起火焰，让周围的怯怯诺诺的温度升高几分，千寻泪的确不会觉得冷，但是他认为叶泠泠可能会冷，就像泠泠也会担心他一样。

    他们隔着烛光彼此相看，也像蒙着一层烟雾。教皇殿之下的武魂城灯光灿烂，这座城市散发着活力，哪怕是夜晚，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人们的欢笑声，教会两人他们还在人世。

    “阿水，你知道么，我从小时候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开始重复的做一个梦。”

    望着星空，叶泠泠的蓝色眼睛仿佛就是那无尽的星河。

    “梦，什么梦，居然还能一直做同样的。”千寻泪吃饱喝足又躺了下去，这一次有膝枕可以靠。

    “在梦里，所有人都讨厌我，因为我有着与众不同的头发和眼睛。”

    “这种事情到哪里都会有吧。”

    “在梦里我遇到一个男孩，他也是与众不同的，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就和阿水一模一样。”叶泠泠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没有去看那双漆黑的眼睛。

    “然后呢，大家也讨厌那个和我相似的那个人吧。”

    “没有哦，因为他是大将军最喜欢的儿子，而且他很强大。”

    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千寻泪都想认为这是叶泠泠自己编撰的梦了，不过作为梦的话，千寻泪也觉的熟悉。

    “……这不就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差不多嘛，你是九心海棠的传人，那么多人惦记着你的武魂，我是武魂殿圣子，众星捧月。”

    “嗯，也和那时候一样，梦里的我被憎恨着，恐惧着，人们伤害我，但是我被拯救了，被那个黑发黑瞳的男孩。”

    “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做出了那种奇怪的决定？”

    “是啊，我可不是因为被救过一命就拉人家回家的那种轻佻的女人。”

    千寻泪哭笑不得，他还一直困惑为什么只是见过一次面，叶泠泠就会邀请他去九心海棠宗，原来是因为一个梦。

    “然后呢，那个梦还讲了什么？梦里的你和我最后怎么样了？”千寻泪越来越好奇了，而且他总感觉这个梦自己也有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啊，我成为了你的妻子……”千寻泪都看到了她泛红的玉颈，少女的娇羞差点击溃千寻泪的内心防线，虽然他活了近万年，但是毕竟没有真正万年的经历，千寻泪和真正的亚托克斯还差得远呢。

    “……这样嘛，啊哈哈，你听上去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气氛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话题变的尴尬，如果就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的话，他们会走到一起的。

    “才不是呢，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啊啊，不要说这种过分的话。”叶泠泠直接动起手来，有些凉的小手把千寻泪的脸给捂住，明明脸红的是她才对。

    “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就像童话那样的结局，对吧。”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个好的解决。”那蓝色的眸子也可以是忧郁。

    “发生了什么嘛？”千寻泪转过脸，静静问着，其实叶泠泠说到这里，他大概也记起来了，这场梦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也做过同样的梦，但是只有一次罢了。

    “女孩向神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永远和女孩在一起，而男孩也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

    “这不是很好吗，不死不灭，永远在一起，合起来不就是永恒的爱恋，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结局。”千寻泪的语气不再那么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带入了这一点。

    “也许吧，最后男孩成为了万亿人敬仰的神明，但是他失去了人才有的感情，而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女孩失去了身为人的躯体，变成了男孩手中不朽的神器，但是她还有着人所有的感情。阿水，你觉得这样还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吗？”

    “……这就不太好了，失去感情的话，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如果是我的话，宁愿就那样平平淡淡的和相爱的人过完一生然后死去，这就足够了。”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嘛？”

    “对啊，成神有什么好的，不死不灭一听不像是祝福，还不如说是诅咒，你梦里的那个男孩不如说，有些自私了。”

    “阿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许下什么愿望？”

    “嗯，我又没什么愿望，但是我能帮助你们完成愿望啊。”

    …………

    千寻泪想起来了，那场梦，在失去琳之后，他选择了逃避现实遗忘了那段痛苦的记忆，然而在那个过程中，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的梦没有讲玩那个故事。

    亚托克斯成为太阳与裁决神之前的故事，他的童年，他的生命，他的爱情，他的选择。

    最后，千寻泪得知了男孩和女孩的愿望，可是却不知道结局。然而最后的结局居然在叶泠泠这里得到了答案。

    成为神的亚托克斯失去了人所有的感情，欲望，而叫做绫的女孩成为了那把裁决之剑的剑魂，两人的确永远在一起了，可是却失去身为人类的时候那份幸福，爱情也在漫长的时间后消磨沉寂下去了。

    叶泠泠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和自己做同一个梦，她为何在梦里的身份是那个银发蓝眼的女孩。

    那么琳又是什么人呢，千寻泪自己知道她还在自己的裁决之剑里等待着，甚至她就在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千寻泪想过一种狗血剧情的可能性，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去想，无论她们两个人到底有着什么联系，千寻泪自己的目标还是不会改变，他必须将琳复活，才能让内心的自责得到安抚，才能填补内心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