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幽深,“你说。”
慧静抬头,指着站在不远处的陈泗,“我要告应天府富商陈家,也就是陈泗的父亲陈一朵!”
众人都被惊呆了,怎么也想象不出陈家怎么会一个尼姑有纠葛,要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被始乱终弃也能说得过去,这——
皇上瞥了眼众人,皆是神色古怪。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你与他何冤仇?”皇上不动声色。
慧静神情悲愤,“我要告他害人性命,冒名顶替为官。”
众人皆是大惊,就连皇上也因为“冒名顶替”几个字眸色闪了闪。
陈泗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声斥道,“大胆老尼,居然敢污蔑家父!你不要仗着救人得到皇上的恩宠而信口雌黄!”
这个该死的老尼,若不是有皇上在跟前,他指定一顿乱打她个尸骨无存。
忽然间他觑到了皇上冷冷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有失妥当,赶紧跪下,“皇上面前敢污蔑朝廷命官,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求皇上指这个尼姑的重罪!”
慧静丝毫不惧怕他,冷冷的看着陈泗,忽然咬牙道,“孽畜,你认贼作父,竟为一己之私害自己手足性命!”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满堂站着的人都惊诧不已,心说这尼姑莫不是吃了什么疯药?一下告了陈家父子,罪名各不相同!
皇上神色澹澹,“你且说来。”
慧静缓了口气,神色悲伤,悠远,她看着陈泗,慢慢道来,“你本不姓陈,你姓宁,你的父亲叫宁予远。皇上,十八年前,予远中了进士,被派到凤阳府上任。彼时,我的大儿子叫礼儿,二儿子叫信儿,还有我腹中快要临盆的孩子......”
慧静目光变得空洞,“谁能想到,竟然江心遇到强盗,抢走了我们的财物,将其他人都打入水中,我们一家就剩下了我自己。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个时候,陈一朵的船来到,我哀求他救救我家落水的人,我以为他会好心救起,结果他们只捞起了我的一个儿子,丝毫不顾我那还在挣扎的丈夫,拿到我丈夫的上任官文后,随后离去。我身怀六甲,独自在河上漂了一天,后来被好心人救起,在船上生下了宁儿......”
那样惨烈的一幕,任谁听了都不觉动容,原来这个老尼姑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去。
“我万念俱灰,又无力抚养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便将其放到大树下,血书写了她的身世,直到看到一个好心人将她领走,从此我便削发为尼,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
皇上已经听明白了,他眸光幽深,也懂了为什么海大人给海宁起这个名字。
她说完,目光投向陈泗,心生怨恨,“这便是我的大儿子礼儿,那会他已记事,却忘记自己的家丑认贼做父,坏事做绝,又算计到自己的手足身上,若不是今日皇恩浩荡,又有文穆青相助,宁儿早就没命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也太过离奇了,里面被毒蛇差点咬死的竟然是陈泗的弟弟?也就是这个老尼姑之前将其送人的婴儿?
这倒是可信了,怪不得之前有人查海宁的身世,没有查出个详细的子丑寅卯,敢情是这回事。
若这是真的,这家人的命运可是够坎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