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全忘了?”
“少爷,妾到底哪点儿比她差了?”她颤声问道,那眼中渐渐倔强,“她不贤淑、不温柔,她连为人妻的责任都不尽,你却处处关心着她,这天下女子,妾自认不算出色,但至少敢说,我强过她百倍,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那样的女子女子都肯多给一分温柔,却偏偏。。。偏偏看不上我?”
“你可曾流落街头,身无分文?”他问。
芳姨娘不懂他为何这样问,她家虽然不算富裕,但在乡下尚有田地,才算把她娇养得如此水灵,想了想也只答道,“不曾。”
“若你见了权贵,你可敢不畏权势,说自己心中所想,做自己心中所愿,舍生死于度外?”
“我。。。”她又想了想,还是道,“不敢。”
“若全天下人都欺你、辱你,若你无父无母,若你尝遍人间至苦,你可还愿意秉承着最大的善意待这个人世?永远揣着希望,永远保持乐观?”
“我。。。”她这一次停顿了许久,才又道,“我做不到。”
“所以你哪点比得上她?你说反了,这天下女子,你算出色,但独独她胜你百倍。”
“不,不可能。”她开始剧烈挣扎,她的脸痛到麻木,“可是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会宁愿与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
“你不是那个男人,你又凭什么说别人不愿意?”他忽然嫌恶地甩开了那张脸,“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她看着他。
“第一,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回乡下去,找个寻常男子,安稳度过一生。第二,你可以继续留在沈府,但你只能一辈子困死在沈府,我给不了你以为的那种宠爱,也没有你想的荣华富贵,你永远困在这金丝牢笼之中,直至死。”
“我选第二条。”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一口答道。
他好像并不意外,只眼神越发狠厉,“你打算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在沈文韬身上死心了,也说得坦诚,“少爷既然给了妾两条路选,那么妾便有选择的权利,妾是老夫人亲自挑的,少爷也没有办法让妾走吧?”
“好啊,好啊。”他点头道,“瞧不出来,你竟也是心中有大计量的人,好,既是你已经选好了,我不勉强,滚吧。”
芳姨娘一点儿也不着急,自跪直了身体,对着沈文韬磕了三个头,“少爷烦怠见妾,妾便滚了。”那话,像是玩笑一般,但那神态动作又十分认真,任谁也不当她是玩笑。
待她走后,沈文韬又披了衣服对灯坐了良久,他实在想不透芳姨娘打算干什么。没有人会放弃自由的生活,选择在大宅院里槁木一般地枯守,芳姨娘,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看不到凝雪院长长的回廊,芳姨娘赤脚踩过,每一步都越来越坚韧,富贵险中求,她不要再回去嫁给那些莽夫草草一生,见过了繁荣富贵,就回不去了。哪怕豁出命去,她也要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