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王国宝不看还好,越看心中越惊,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故作镇定,将奏疏看完,又奉给司马曜。
王国宝这小小的表情岂能瞒得过司马曜,这司马曜年龄虽小,然而心中其实早有打算,他故意不将分权之法说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考验这王国宝,如果王国宝看不出来这道奏疏所言何意,那就证明王国宝真的是蠹材一个,也不会在其对抗谢安中起到什么作用,打发他走便可,若是王国宝看出来奏疏所言何意,他却另有打算。
“陛下,从这‘琅琊’、‘会稽’二地可看出,此道奏疏必是陛下胞弟琅琊王殿下所写,臣方才还想如何分谢安之权,如今,臣却有了主意,不知对与不对?还请陛下圣断。”王国宝轻声说道。
“哦,王卿短短数息便已知晓如何分谢氏之权之法了?朕愿闻其详。”司马曜面露兴奋之色,问道。
这王国宝一心想证明自己优秀,竟然忘记“臣不与君争”的道理,赶忙说道:“陛下,臣认为应当缓缓升迁琅琊王之职,更应赐予琅琊王殿下开府之权,一来可以剿灭匪患,二来可以分谢氏之权,需知,这谢安可是组建了‘北府军’啊,若是琅琊王拥有一雄师,则必会与谢安遥遥相对,谢安则不敢妄动也!而且,琅琊王殿下与陛下乃是一母同胞,必不会辜负陛下,有负圣恩,必会知陛下深意,而有所图矣!此乃臣之愚见,望陛下圣裁之。”
“可是道子奏疏主要之意乃是降低赋税,整治吏治啊!”司马曜故作不解,问道。
“陛下,以微臣愚见,琅琊王乃陛下之弟,其文才武略虽不如陛下之聪慧,但也堪称少年英豪。”
王国宝是个心思活络之人,赶忙先奉承司马曜一番,随后又说道:“琅琊王殿下此书写的好,写的妙啊!”
“哦,还请王卿细细说来。”司马曜佯作好奇之色。
王国宝一看司马曜的表情,便来了劲,躬身说道:“臣敢断言,此奏疏必被那谢安老儿提前看过,可那老匹夫岂知此书之妙乎?此书明明是言减轻赋税,整顿吏治,然而琅琊王殿下却是令有所指——借剿除匪患之由,让陛下赐予其开府之权,以分谢安之权也,这只是其一。”
“王卿,难道还有其它之意?”
“这其二嘛,便是‘减轻赋税’是减谁属地之赋税?‘整顿吏治’是整顿哪一个官吏?愿陛下熟思之。”王国宝笑着说道。
司马曜忙做恍然大悟之样,说道:“王卿所言极是,这军队粮饷,大部分皆从赋税中而出,朕若借施以仁政之名,命那谢安减轻淮、扬二地之赋税,其断然不敢不从,如此一来,则必会削弱其军力;道子书中所言‘整顿吏治’一说,亦是想让朕整顿如今之谢氏一族,且那文中亦言:‘此政之施行,虽有万利,但不可一蹴而就也,当缓缓图之’,乃是想让朕当徐徐削弱谢安之权,不可莽撞。”
“陛下果然心思聪颖,在微臣看来,还仍有一利,那便是‘减轻赋税’此行,一来可以让淮、扬二地之子民感陛下之圣德,二来又可削弱谢氏之权,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也!”王国宝又说道。
“道子开府之事,容朕三思。”司马曜作沉思之状。
王国宝眼珠子轱辘一转,随即又凑上前去,说道:“陛下之忧,微臣心中已明,臣愿替陛下,去那琅琊,作琅琊王府一幕宾,一来可传陛下之旨意,二来可作陛下之耳目,防患于未然。”
那王国宝知道司马曜乃是担心其弟司马道子拥兵自重,成为第二个“谢安”,但是这司马道子毕竟是司马曜的亲弟弟,所以,王国宝也不敢明说这“患”是何“患”,也不敢说这“耳目”是监视谁的“耳目”,毕竟,这是他们司马家自己家里的事。
“朕的旨意就不用王卿去传达了,宫中自有人去,王卿即刻回家,收拾行装,明早便去道子府中吧,待我旨意传到,卿也差不多该到这琅琊之地了,至于作何官职,那时便见分晓。”司马曜淡淡说道。
“陛下,微臣告退!”王国宝重重地施了一礼。
“此间所言,莫要与外人道也!”司马曜提醒道。
“此事陛下不说,臣也不会做这不忠之事,还望陛下放心!”王国宝忙伏拜于地。
待王国宝出了御书房,司马曜大笔一挥,抹去了方才所写诗的最后两行,又添上两句:
雀跃铁窗外,人囚华室中。
三餐味淡淡,四季太匆匆。
行动不由己,言语难抒胸。
待到云开日,破锁走金龙!
蓦地,停笔,久久地望着窗外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