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看到赵跖突然起身,愤怒出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欧阳辩迟迟不落子惹到了赵跖,毕竟两人传音先后已经过去了一盏茶。
不但是对赵跖,对欧阳辩也是不解,眼前局势继续行子,定然是欧阳辩的白字赢面更大,可为何欧阳辩不落子呢?只有水寒霜一人感受到了赵跖身上有一丝内气的波动,下意识的以为赵跖只是一个五品的三流人物。
赵跖不顾他人,愤然道:“欧阳辩!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死?你给我一个解释!”
“赵兄,你的实力应该是七品巅峰,但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杀不死我,就算我终日与孔孟为伍,没有多少对战经验,但我想走你留不住,何必呢?”欧阳辩还是觉得可以先透露一点,“赵兄,有些事可能在二十年前已经注定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
赵跖被欧阳辩说的有点懵:“你也知道我父亲?”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给了天下人一份安定,当然,我并不是说你父亲是个大善之人,只是他的觉悟令人钦佩,但有些人注定要排除异己,所以你父亲必须死,斩草除根。据我了解,他们之中并没有你这个名字,联想到跖的含义,只有可能是你父亲的关系。”
“父亲,你到底是谁?”
赵跖觉得想从欧阳辩这里找答案是不太现实了。
欧阳辩虽然眯着眼,却将赵跖看透:“赵兄,这天下的乱应该是你造成的吧?”
赵跖并未回答,欧阳辩撇笑一声:“你的大悲赋练到什么地步了?”
赵跖再一次看向欧阳辩,这一次,眼里布满恐惧: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知道自己所练武学是大悲赋?不是说世人对大悲赋皆一无所知吗?
赵跖在欧阳辩面前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起身一脚踩烂了棋盘,一把抓住欧阳辩的领口,大吼:“欧阳辩,你到底是谁?”
赵跖的话来得突然,更是蹊跷。
“这赵兄是不是傻了?”林才子低语,重复着赵跖的话,“欧阳辩,你到底是谁?他是欧阳辩啊!”
林才子的话不少人哄笑,的确,赵跖的话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很有意思,这就好像“张兄,你贵姓啊?”这种问题有点愚蠢。
欧阳辩轻松压下赵跖的手:“赵兄,莫要生气。”
赵跖内心彻底无法平静,自己已经尽了全力,抓起了欧阳辩也顺带试了一下他的实力,可没想到,欧阳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压下,显而易见,若是今日赵跖与欧阳辩比拼斗狠,赵跖必死无疑!
“诸位!我与赵兄一见如故,刚才那盘棋我俩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我决定与赵兄平局论处。”欧阳辩又抱拳对赵跖还礼,“赵兄意下如何?”
“多谢欧阳公子的美意,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哈哈哈,看来智妖的欧阳四公子,今日也是遇到了对手啊!”众人不好深究,只得调侃。
水寒霜将赵跖拉出了人群,看到他脸色有点不对:“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我本以为我将一切都弄清楚了,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跟几年前一样,一样无知,一样弱小。”
赵跖将手中的折扇攥紧,水寒霜能听到扇骨被捏的断裂的声音,她知道,赵跖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
“你觉得我是天香的嘛?”水寒霜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她到现在依旧在试探赵跖,如果赵跖说是,那么就证明赵跖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天香不是没了吗?”赵跖一把甩开水寒霜。
水寒霜对赵跖没来由的推搡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跖不死心,对在场的众才子名媛一一询问,想要知道小五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众人绝大多数对小五庄一无所知,余下的一些扬州本土对小五庄也只是知之甚少,给赵跖的回答也只是说小五庄被众世家告诫绝对不能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或许是赵跖的执着感染欧阳辩,欧阳辩对身后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随从淡出了人群。
欧阳辩上前与赵跖攀谈:“赵兄,不用再问了,有些事不必过于强求,过程其实比答案更有乐趣,我最多再告诉你一句,多年后,小五庄会更名为小六庄。”
“噗——”水寒霜听到忍不住笑意,欧阳辩这话虽然有点用,但是答疑的程度几乎没有,什么小五庄小六庄的,赵跖都快疯了。
怔愣间,之前那名侍从在欧阳辩身后躬身答话:“公子,一切准备好了。”
“好,赵兄,我们进去再谈。”
欧阳辩带着赵跖穿过甲子亭,甲子亭建筑宏大,能容纳百人的一处奇景,甲子亭位处瘦西湖边上,此间共计六十处大小景观,便得名甲子。欧阳辩现在带赵跖所看到的是甲子亭后的景观,甲子亭后是湖边小墅,硕大的屋顶高低起伏,朱甍碧瓦,庭前载有各色飞花,时值初夏,不少残花仍在绽放,却挡不住荷苞的锋芒。颇有辉辉赫赫浮玉云,宣华池上月华新之感。
一间小墅内,欧阳辩早已派人煮好茶,这间小墅别有风味,四面迎风,却用两层轻纱遮住内外。
欧阳辩点上檀香,端坐茶席:“请!”
水寒霜觉得这两人有要事相商,以防尴尬问了一句:“我回避。”
“姑娘不必见外,天香于此间事情无关,你听了到也无妨。”
“欧阳公子,我并不是天香门人!”水寒霜重复道,换来的确实欧阳辩一笑,他半点不信。
欧阳辩开门见山:“赵兄,这天下你现在可满意?”
“欧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天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赵跖岔开话题。
“赵兄,这里就我们三人,你说说也无妨。”
“欧阳兄,你莫要强人所难了。”
“好吧,既然赵兄不肯说,那我就直接一点,赵兄,天下这么乱是你干的吧?”欧阳辩早已经将赵跖看透。
“从段无仇开始,每一步应该都有你或多或少的干预。”
“什么?”没等赵跖说话,水寒霜起先爆了,抓着赵跖的领口,“你是说我天香被灭也是因为你?”
“姑娘,你不是说你不是天香门人吗?为何会如此激动?”欧阳辩一脸嘲弄,轻品一口香茗。
“我——?”
“姑娘,天香虽然济世救人,但是她在无欲无求了,一旦无欲无求就代表了天香不会被任何利益所控制,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独立于天下之外。”欧阳辩看到水寒霜一脸茫然,换个方式,“一个不被控制的势力,若是东越一带各处势力以天香为主,那么州府的控制力会下降的极其厉害,这对掌权者来说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所以天香注定了不会长久,或者说该此一劫,你懂了吗?”
“可是这凭什么?”水寒霜依旧不能原谅赵跖的做法。
“行了,这种事情女子不能理解很正常,言归正传。”欧阳辩也觉得水寒霜不可理喻,不再理睬她,“赵兄,你将天下搅乱,难道不是为了得到这天下吗?”
“不是,我是为了复仇!”赵跖将茶一口喝光,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你要是想复仇,你就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将八荒绑在一起都不配,你要做到更大!”
“可是有人告诉我只需要做了武林之主就可以了。”
水寒霜看向赵跖,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现在听到的似乎是十分大的秘密,大到连天香覆灭也只是蝇头小事。
“武林之主这个位子太容易,谁都能坐,你不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在这才子会上吗?今日才子会,若是你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那么天下江湖势力便任你宰割,当然,武力一样可使人屈服,但你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继续你现在的路,你背后的那个人过得也不好,既然她为你铺好了路,你照走就是了,她不会害你的。”
“你也知道我干娘?”
“你叫她干娘?嗯,也不错。”
“欧阳,你真的一点都不肯告诉我吗?”
“赵兄,你的将来比我大的多,今日尽好的与这些才人接触,就算做了武林之主,也要学会中庸之道,学会平衡。天下,就好比咱们刚刚的那盘棋,看起来很平静,其实还没有落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相互争斗了。现在的乱,仅仅是过于十余年积怨的爆发,真正的乱还没有开始。”
“赵兄,应天府的那步棋你走的很好,如果能成,会省去很大的力。”欧阳辩此时又从袖口里都出了两颗白色棋子,“之前我迟迟没有落下的子,是在权衡城位和战位,这两位你一定没有考虑过,因为你的布局已经开始起色了,尽管你的心很大,尽管你在高歌前行的时候注意了很多细节,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两位就是你整盘棋局的漏洞。”
“欧阳公子是说我算漏了两个人?”赵跖揣测。
“是漏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亦是芸芸棋子中的。”
“能否告知!”赵跖对欧阳辩的称呼已经变了,变得很恭敬,连水寒霜都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
“安湖王!”欧阳辩眯着双眼,“从一开始你布局借他二人扰乱江湖,从中作梗拔掉了神威,神威堡的沦陷是的雁门关外也开始动荡起来,圣上也开始操心起边关战事。他二人一开始被你利用,就跟那两处棋位一样,你自认为一切在你掌控之中,实则却并没有真正控制住,或者说你本有无数次机会控住他们,但或许因为别的事情一次次将他二人的事情延后。”
“那可有补救之法?”
“没有。”欧阳辩老实地摇了摇头,“一切尽是天意,我也不知他二人会用什么办法来阻拦你,但他们一定会找到你。朝廷不少人都在打探你的消息,很多人不明白为何西夏王一纸封赏扰的大宋如此动荡。”
赵志陷入了沉思,的确如欧阳辩所说,韩黎二人从一开始就被自己利用,神威天香覆灭之后自己也失去了这两人的消息,可是赵跖想不明白一个七品加上一个六品真的会给自己造成困扰吗?
“赵兄,好好努力,虽然你将来有可能做我的主子,但是你现在的阅历、处世以及身份地位还不配让我尊敬你,希望你能理解。如果,我说如果,你将来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请不要来找我,我会第一个杀死你,真到那个时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谁?是我干娘吗?”
“不是,救你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
“包大人?这是为何?”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欧阳辩起身便走,“一切尽在这壶茶中!整个天下就是这壶茶,天意难违!”
欧阳辩走的潇洒,留下赵跖满脸疑惑。
赵跖问道:“霜儿,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水寒霜这才有功夫端起茶杯,依旧跟之前一样一口喝干净:“不知道!”
“噗——”赵跖听到这个答案,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吐在水寒霜脸上,还有一片茶叶无巧不巧地粘在水寒霜的红唇之上。
“你还会让我走嘛?你早就知道我了对不对?赵公子?”水寒霜却不愠不恼擦去唇上的茶叶,反问赵跖。
“你觉得呢?水寒霜?”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了!”水寒霜并没有露出焦躁神色,“我不清楚你找我是什么目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但是,你得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说皇天阁?”
“不,还有黎心児!”
“好,我答应你,帮你成为皇天阁主,并亲手将黎心児送到你手上,如何?”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啪——”赵跖与水寒霜击掌互誓。
“霜儿,我们回去好好接近接近这些才子佳人,或许以后真的会有大用处。”
赵跖走后,欧阳辩再次回到凉亭,吹着凉风:“师傅,你要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可是这是为何?辩儿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