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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庄的暗影楼,赵跖静静地坐在桌前,双眼很空洞。
今天的蓝晨很美,美得让人窒息。水寒霜长在天香,天香弟子常年与花香为伍,众多角色,可蓝晨的美丽依旧让她自惭形秽,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赵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展露过欲望,或许昨夜的吻是一种恩赐吧。
“少——”
“霜儿,你是皇天阁的大弟子,昔日身份不比我低,你我之间皆来自八荒,亦属同盟,不必有上下之分,我以后叫你霜儿,你叫我晨儿,如何?”
“嗯,晨儿,公子昨晚在地牢中晕阙,今早才醒来,就将他送回房间,没想到在房里看到了你。”
想起昨晚,蓝晨叹了一口气,比起与爱人的重逢,心中则是添了更多的无人可诉的失落:“嗯,霜儿,你能回避吗,我想与他说会儿话。”
水寒霜走后,蓝晨坐在赵跖身边,素手轻轻抓住思念之人。昨夜,她一夜未睡,原本打算将自己彻底交给赵跖,不管他是好是坏,她都想这样陪着他。
“当年你刚进五毒,师傅对着大伙宣布,说你将成为她的关门弟子,要知道,师傅只有五位弟子,大家都知道五毒历任掌门都会收六个亲传弟子,所以大家也都在为了这个目的努力着,希望可以赢得掌门的青睐。”
“可是啊,你的到来让大家都失去了希望,记得那个时候,有些年长的弟子就不断报复你,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到我的闺房,可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怎么可以随便让男孩子躲进来呢?”
“还记得刚开始你的武功很差劲,不过你却很努力,那时候外堂的弟子将一只又丑又臭的蛊丢你身上,你不但没有害怕地躲开,还将那只蛊虫捧在手上,那只蛊虫被别人挖去了毒性,所以你很细心地照顾它,试着通过这只无毒蛊来让自己接受五毒的功法。”
“就是那年的夏天,你在后山的瀑布,五毒的轻身之术被誉为当世之最,弟子们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而他们本就出自世家门派,基础很深,唯独只有你,在瀑布下一次又一次地被冲走,又像头驴一样不甘后退。”
“你记性很好,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师傅说你小时候受过创伤,可这创伤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因此你对事情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还是那年秋天,我过生日,全教的师兄弟都来送礼物,有的送剑法,有的送丝裳,而你却送了我一箱子厚厚的书,那时候你真的很搞笑,你还说你能记得的书只有这么多了。
那些书里有《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琴歌《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汉乐府》: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还有很多很多,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中原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我不断问你中原的事情,而你也一直给我讲中原的英雄好汉,一讲,就是一夜。”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渐渐地只剩下了师傅和你。”
“终于,你将五毒所有的毒经都了然于心,武功也登堂入室了,师傅说你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蛊了,那一天你好高兴,兴奋地抱了我一下,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记得那天我没有理你,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害羞。”
“第二天,师傅跟我说,你已经走了,师傅说你想学秦前辈找到最强的命蛊,可你一去就是三个月,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那三个月,我再也没有笑过,我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会跑开。”
“三个月后,你回来了,我不知道这三个月里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内心深处感觉到,你变了,尽管你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样子,可是,你的心,变得有些冷了,我很傻,想要靠自己慢慢了解更多的你,可是,你开始远离我。”
“晨儿,不是——”
赵跖听着蓝晨说了许多,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刚想说话,又被蓝晨打断了。
“从你回来以后,你的外出变得频繁,而每一次你回来,你的武功都会进步一点,很快,短短一年时间,你就完成了别人将近三年的努力,我生气地跑去问师傅是不是她偷偷教你武功,可换来的是师傅慢慢变得对我疏远。”
“我想要找你问清楚,每次得到的回答就是你很忙。”
“那年,五毒山野村民,不慎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你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医术,救活了大家,让五毒度过那场灾难,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伟大,也开始觉得,或许这些年你的外出是真的在学习本领。”
“去年立冬,你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跟我说话了,师傅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在想,是不是师傅已经准备将掌教之位传给你,想到这儿,我的心竟然有一种激动,你从师傅的房间里出来,经过我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跑进师傅的房间,却发现师傅的内功很混乱,我不知死活的想要帮师傅调理经脉,可实力相差太大,直接被师傅的内气震掉半条命。醒来后,师傅冷冷地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离你远一点。”
“几个月前,你离开了五毒,在你离开后的下一刻,师傅抱着我痛哭,哭得很伤心,很绝望,说苦了我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只知道,我想要去见你,便给师傅留了一封信,让她重新再找一位圣女吧,后来遇到了一位老人,这老人自称是天山鹰的师傅,我自然不信,结果他直接把一身登峰造极的轻功硬是灌顶给了我。”
“之后,在江湖中走的越久,听到你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害怕,害怕你真的变成了那个我不认识的赵跖。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想你,我只想在远处就那样看看你,我化身小刀,混进暗影楼,为你杀人,为你做事,突然发现这种生活竟然很开心,或许,都是因为你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追查我吗?我那是故意的。”蓝晨正说着,突然之间她整个人从赵跖的左边闪到了赵跖的右边,赵跖惊愕地瞪大眼睛,蓝晨看了看他惊慌的样子,不觉轻笑,“你看,我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晨儿。”赵跖看了看蓝晨仙子般的笑,再一次痴了,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蓝晨轻轻拖起赵跖的手,让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赵跖也是男人,也被蓝晨的柔情彻底折服,甘愿坠进这温柔毒冢之中。
不觉中,房间里春意盎然。
但事违人愿,要时前,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赵跖心中在呐喊,可是,自己的下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噗——”心中的激愤让他大吐一口鲜血,他再一次扔下粉嫩红润的蓝晨,逃走了。
跑出小五庄,迎面走来的正是那位替太后传话的公公。宫里的人一般都瞧不起宫外的江湖人,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此刻公公见到赵跖,高举手中的令牌:
“那个叫赵跖的,我奉太后口谕,命你马上进宫!”
其实这位公公的话含了太多的轻视,他的话给别人听起来是自己命令赵跖进宫,很多宫里的太监都喜欢这样讲话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理,可他今天撞到了刀口上。
“闭嘴,我的名讳其实你一个阉人可以大呼小叫的!”
“你——你——”这位公公登时气得讲不出话,“阉人”这两个字是他们这一行最大的忌讳,“你好大的胆子!”
“哼——我当然胆子大。”赵跖话音一落,整个人突兀地闪到公公的脸前寸许,公公能清楚地赵跖眼中的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杀人!”
“轰——”这位公公直接被赵跖达成了肉沫,唯独那只我这令牌的手是完整的,场面十分血腥。
“你——”赵跖指向庄门前的一个侍卫,“带上这只手和令牌,替我向太后请安。”
“我——是——是——”
这位侍卫明显不愿意去,可是谁都看到了此刻的赵跖正是在气头上,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或许自己也难逃一死,那么现在也只好盼望太后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为难自己吧。
福宁宫中,太后与高皇后两人都看着皇帝发呆。
“太后,赵跖派人求见。”一名公公通报。
“宣。”
“是。”这公公退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宣!”
来人正是赵跖点名的那个侍卫。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赵跖呢?”曹太后对赵跖不来见自己有些疑惑。
“启禀太后,庄主他——不,楼主他现在要事外出,不能及时进宫见您。”
“这样啊。”曹太后见赵跖有要事,也不好打搅,本来也没打算报什么希望,还是要等黎心児来才行,看了看这侍卫,挥了挥手,“谅你也不敢骗我,下去领赏吧。”
曹太后的话让原本害怕不已的侍卫更加恐慌,全身都没了力气,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太后,如果现在不说,事后查了出来,到时候必有一死,甚至会祸及三族,如果现在说,或许——
“怎么?还有事吗?”曹太后见此人不走有些奇怪。
抱着万一的希望,侍卫决定说出来:“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
曹太后被他说的一愣,不知语从何出。
“启禀太后,您传唤赵跖的那位公公,被赵跖一巴掌打死了,这是证据,太后饶命,草民刚刚是万不得已才没有说真话,可是惊见国母凤颜,草民亦忍不住心中尊敬之念,不敢欺瞒,太后,这是那位公公的手。”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打开了一层又一层,每打开一层,屋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最后一层更是鲜血淋漓,慢慢撕开,里面赫然是一直惨白无比的手,而断手中紧紧握着的金牌是那样的刺眼。
不尊!这是天大的不尊!
“哼——好你个赵跖,翅膀硬了是吗?”曹太后愤怒起身,“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你竟然敢这般屠杀为我办事之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来人,把这侍卫拖下去剁了喂狗!”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在哭求中这侍卫被两名官兵拖了出去,直接尿了裤子。
“赵跖,他这是要反了天吗!”曹太后心中愤怒,八品高级的实力直接爆发,内气化成风浪,下一刻,整个福宁宫只剩下了高皇后还站着,其他宫女太监都晕了过去。
“姨母息怒。”高皇后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分出一半内气保护赵曙,“赵跖他是您带大的,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大辽那个萧太后在世也不敢这样杀我的人!误会?有什么误会?”曹太后现在只想把赵跖押过来好好问问。
“姨母,切莫暴躁,如今之计,开封城不能再起波澜,那侍卫说漏了嘴,他竟然称赵跖为庄主。”
曹太后被高滔滔这一点醒,顿觉不妙:“是,我也听到了。”
“人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是下意识的说真话,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滔滔觉得,赵跖或许真的掌控了小五庄,若是姨母您现在治赵跖的罪,恐怕会适得其反,如果皇室与小五庄争斗,大宋会吃不消的,而且,我感觉,皇儿的失踪跟赵跖脱不了干系。”
“何以见得?”
“因为皇儿失踪,老二必会被推至风口浪尖,那么他就算当了太子也会被百姓赶下去,但赵跖的身份不简单,姨母您别忘了,按照族谱,他一样可以参与皇位争夺。”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曹太后心乱之下,没了主见。
“依我之见,您可以选择相信安湖王,韩师业本就与赵跖又所仇怨,二来,您不是说赵跖不管做什么对先帝的计划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对,不错,先帝确实这样说过,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赵跖会狠心成这个样子,先帝一定没有料到这棋子会这么跳。”
“我想先帝一定是预料到了赵跖会这样,只是姨母,您还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说,对不对?您对赵跖的好我们赵家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或许有先帝对他父亲的愧疚在内,但这份好有些过了头了。姨母,您要隐瞒的事我不问,我相信先帝的安排,更相信包大人的智慧。”
“唉,也只好这般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一切等明日心児来了之后再说。”
“一切听姨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