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寅时,皇宫中传来声响,一时间,所有开封的大臣们习惯性地起身,换上官服,卯时刚过,皆聚集在宫门外,静候开朝。
所有人心里都有疑问,圣上驾崩,太后失踪,何人开朝?
高滔滔在妆台前微闭着眼,手中握着那翠绿的玉玺,身披白麻,尽显悲意。
侍女喏喏地问:“娘娘,你看这妆?”
“不必劳神,如此可。”
“是。”侍女搀起皇后,“娘娘,时辰到了,大臣们在等了。”
金銮殿,所有大臣,皆跪拜状,白额尽眼,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悲泣声,恸君王,悲国家,忧天下。
所有人低声不语时,高滔滔仪凤翩翩,款款走上龙椅。
行将就至,站在龙椅前,豁然转身:“众大臣免礼。”
静!整个金銮殿很静。
高滔滔自知难以服众,想起曹太后临走前与她相谈:“滔滔,大宋群龙无首,顼儿年幼,这般时候,你不能倒,仁宗早有定论,立赵跖为太子,如今,也只有赵跖能撑住片刻。”
高滔滔并不知晓曹太后为何做此决断,可看到满朝文武,对自己多般轻视不敬,只得信服:“诸卿多鄙女流?”
“臣等不敢。”
“那为何低头凝足?莫不是府中仍有要事无心朝政?”
“这——”众大臣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皇后咋就发了疯,语气怎就这般冲,好在有个精明的站了出来:“娘娘恕罪,臣等悼念仁宗未就,大宋再失明主,连翻悲泣,恐已失智,悲国主之薨,痛黎民之苦,故此矣。”
“倒是吾错怪诸卿了。”
一众大臣齐声:“娘娘节哀顺变。”
“翁西孝于身,夫随灵山远。谷黍犹在田,白额效红妆。”高滔滔不仅叹道,恍惚间,整个大殿之上悲怆之意弥漫。
“承蒙祖上余荫,使我登临,奈何女流终于青史谗言,无论善过,惜君臣之义何如?无字偏逢草莽弃,纵使功高亦残身。”
“娘娘,您不必——”
“王公,不知可有太储意向?”
王拱辰本是劝慰,倒反被高滔滔的话吓了一跳,寻常官臣,怎能随意议论太子人选。
“娘娘,折煞老臣。”
“仁宗仙逝,曾余有三令,诸卿可知?”
众位大臣有许多是仁宗时的旧臣,早年仁宗获钢铁木,甚是欣喜,命铸匠制成三枚铁令,世上仅此三枚,尤为珍贵,恰仁宗育有三子,三枚铁令赐之,不想三子皆早夭。
“娘娘,老臣斗胆,为何提及此事?”
高滔滔仰面朝天,有些思量:“昨日我见到了铁令,姨父他仍留一手,圣见之远,非吾辈所及,而持铁令者,即为太子。”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几声嘈杂,都在交谈这神秘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何人,竟然得仁宗钦点?
“娘娘,不知您口中的太子殿下现身何处?”
“他——呵呵——”高滔滔有些明白为何曹太后会这样安排,展昭的死还未传开,皇室失去了保护人,曹太后的意思大体就是这个吧,心念至此,高滔滔倒放得开了,“他就在你们身后。”
金銮殿外,赵跖身着四爪龙袍,金色的光晕萦绕,眉间的英气如剑扎进一众大臣的心,在崇文抑武的当下,江湖人独有的杀气让这些自认饱经风霜的文人独守安厦。
赵跖表面全然正气,阔步向前,衣袍大挥,数位正中的官员遭受不住内气的狂暴,狼狈跌倒,高滔滔眉头轻皱,悄声息一道暗劲拖住了那些个官员,这些都是大宋的脸面,哪怕是在自家人面前也不能丢。
“大胆,纵然你是储君,你也——”一位官员看不惯赵跖的行事作风,出言呵斥,刚喊一半,声音被咽了下去,无他,一柄短刺已将他的官帽钉在后墙上,头发被削去一半,从未想过,会在这金銮殿上有人对自己起杀心。
欧阳辩在赵跖身边许久,不少官场路数都有交代,而三月时间内,这位天下智囊俨然替他打点了不少,有三位大臣装腔而出:“大胆!”
赵跖一听还有驳声,巡视四周,自然发觉这三个造势者,演戏吗,谁不会?“尔等三人也觉得到了以身报国的时候?”
“哼——自太祖创盛世以来,以儒学而治天下,今你若是要以武力强压百官低头,纵使身死!吾等也要祷告太祖,来损你这不肖子孙之阴德!”
赵跖一听心里乐了,这托做的很不错,明则指责,暗则默认赵跖身份的名正言顺,自然顺其话语:“以儒学治天下?笑话!”
“住口!你——你——!”赵跖的话让群臣反感。
赵跖指着百官鼻子大骂:“你你你!你们这些庸人!”
“住口!赵跖,就算你有一时之得志,这些社稷之臣劳苦功高,你一江湖鄙人有怎懂高位的辛酸?”高滔滔记得曹太后失踪前对她的教导,让她竭力支持赵跖,可赵跖如今的话让她无法继续支持。
“皇嫂,我这么叫应该没错吧。”赵跖的问候得到的只是高滔滔的侧视,踏至殿中,高谈阔语,“众位可有不服?”
一众大臣哪个服气?那三个托也是心里着急,本以为是个美差,谁想碰到这么个主子,正在深锁眉头,思量着如何解释。
“昔日三皇五帝圣人,彼时百家不显,可有儒学治天下一说法?
春秋战国,能人辈出,孔子出于鲁国,那鲁国可曾执得牛耳,可有儒学治得天下?
始皇一扫六合,挥斥四海,天下莫不敢言,可曾信得荀圣半点言论?
汉祖背结义之义,屠义兄之父,杀天下子民,满嘴仁义,为何明知吕后之残暴却任意为之?可有儒学治得天下?
汉武功高,罢黜百家,千秋大业,那为何儒学依旧寸步难行?两汉顷刻间灰飞烟灭?儒学可曾为他安定天下百年?
以致后两朝宁信佛学,不尊儒道,唐宗弑兄上位,可尊儒道?征辽东,灭西凉,扫北漠,可是满嘴仁义以德服人?
到我朝,奉行儒道,尔等旁支末流之文人,以寥寥捉鸡之力可有曾替大宋赢得半点疆土!”
“谬论!谬论!”
一众大臣捋袖反驳,却寻不到半点抗词,就如赵跖所言,秦皇武灭六国,汉武尊儒汉朝不过草草一瞬,唐宗继位铁蹄踏遍天下。
“谬论?呵呵,太祖自世宗手中夺位,仍不忘出兵安定四方,曾祖屠灭晋地一统天下之局,可后世作为如何?澶渊之盟可是尔等之荣?”
“你住口!那是天书——”
“天书?是哪个天让天子俯首臣称?如此夸脱之词,尔等读书人怕不是读的神奇异志?仁宗治世,文人辈出,那又为何三十万雄狮斗不过五万夏寇!”
“够了!”高滔滔气势大噪,内气轰然而出,赵跖这番阔论不可言传,后果不堪设想,奈何修为与赵跖相差甚远,被赵跖将内气以磅礴之势送了回来,一时经受不住,蹲伏在龙椅上。
赵跖的话完全就是狡辩,百官许多人都知晓,奈何赵跖武力残暴,敢怒不敢言,不禁有些担忧日后。
三位托臣到未想过形式变化这般,瞠舌之际,心中到时落下石头,连忙上前。
“殿下高论,那敢问殿下有何应对之策?”
“哈哈哈!”赵跖大笑,对这三个托欢喜得紧,取出几日前曹太后赠予他的铁令,“这便是仁宗留下的刚木令,得此令,便得仁宗遗诏承诺君王之位,诸位可有异议?”
刚木令一出,群臣无声,先帝尊贵,伯乐天下,一时间,不少大臣看着这令牌隐隐伤感。
“啪——”刚木令被掷于大殿之中,四分五裂。众大臣见此躬身感伤。
“御史言官何在?”
“臣在。”
“尔等可知狸猫换太子之事?”
“这——臣知晓。”犹豫一分,言官还是直言。
“既如此,那我定当为父正身,为先帝,葬于皇陵,可有异议?”
“如此甚好,只是历代皇陵中人,都有其名分,而殿下这——”
“我父即为赵六!”
“轰——”赵跖一句话,满朝文武都自发跪地,连高滔滔也震惊不已,古来有哪位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先帝之名?
“怎么,看来你们心里不愿意啊!”赵跖的声音宛若雷震,最靠近的文臣根本承受不住,气血翻涌,昏死过去,“看来他们几个同意了,你们还有异议?”
一声雷鸣,又是三人晕倒。
压制,纯粹的武力压制,赵跖给这些文人上了一课,重要关头,再多的圣贤教义也救不了你的命。
无奈,世上不怕死的有几个?
终究是强压大臣低了头:“臣等附议。”
“如此甚好,还有一事,我与晨妹情投意合,即日命人备百家礼,七七日后,便是大喜之时!”
“你休想!”高滔滔袖中短剑出手,不顾身处金銮大殿,君王大事,他不守儒道,可,不尊先帝,可,无德黩武,可,但夫君尸骨仍于东宫,赵跖竟冒此时成大喜之事,怎可再让他胡来!
短剑出手直奔赵跖咽喉,速度极快,奈何赵跖已是八品高级,犹高她两个阶位,天地鸿沟。
赵跖信手挥舞,阴阳二气循环而动,在高滔滔眼中,整个世界变成惨灰,全无色彩,朦胧之中,一点亮光袭来,落定,自己手中的短剑不知何时被赵跖夺取,剑尖抵在自己眼前,相距毫厘。
“皇嫂,你该休息了。”
赵跖的声音如同钟鼓撞击高滔滔心头,心神震荡,不省人事,台下大臣尽看在眼里,高滔滔出手之时已远超他们平日所见,若是今日高皇后能将此子诛杀,这群大臣会极力弥补高滔滔杀人的过失,可本该的手的机会,高皇后如同着魔一般,被赵跖轻松打败,随后晕阙。
“妖法!妖法!这是妖法!”此番情景过于渗人,不少大臣高呼禁军护驾。
“轰——嘭——”赵跖欺身上前,那高呼的臣子还未看清,就看到自己的身子笔直地站在那儿,一颗人头被赵跖踢到殿外。
“现在!你们的儒学能够帮你们什么?”几滴血溅到赵跖脸上,一丝轻笑,更显阴森,人命如草芥般的无情,这些大臣看着同僚身死当场,犹恐祸及,皆沉默不语。
“既然无人反对,工部,朕的婚事与先皇的陵墓就由你负责,若是让我不满意,自会有人让我满意。都下去吧。”
这场早朝,赵跖以绝对狠辣的手段,慑服文武百官,不过百官多是心有不服,兵部更甚集结十多位志同道合的大臣将招致的行径告知天下,受天下人讨伐,可不到半个时辰,这是多位官员又从兵部处离开,各自沉默。
正当众人猜测,兵部后门出现了兵部尚书的人头,自此,再无人敢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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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楼地牢中,赵顼正在享受着水寒霜的按摩,看到水寒霜的盘发,自知眼前人已有归宿,言语中不再轻佻:“小白啊,听说赵跖今天去了早朝?”
“是。”白岭一直给赵顼传递着外面的消息,大到皇亲国戚,小到市井小人,但凡赵顼想知道的,白岭无不知晓,“赵跖今日在朝堂上大展淫威,用武力震慑群臣,就连兵部尚书也被暗杀。”
“兵部尚书?那个老家伙死得好啊。”
“殿下,慎言。”
“慎言?笑话,仁宗先帝在位几十载,战事寥寥,可军费支出一直居高不下,我自然知道居安思危,兵不可殆的道理,可你看看那个糟老头子一天天的,越来越肥,哪点像个带兵的?水姑娘,你说是吧?”
“民女不知此类,请殿下莫怪。”水寒霜回得到很干脆。
“我倒真有点希望赵跖能多做两天皇帝,江湖人看的很明,不会官场的勾心斗角,全然不顾,一个愣头青,要是赵跖在位期间将那些有坏心思的官员铲除干净,也省得我花一番心思。”
赵顼完全不顾赵跖有多蠢,甚至会扰乱国本,完全不会,大宋冗官冗职极其严重,他可以借赵跖这把刀,斩掉这些乱麻,彼时振臂高呼,定会笼络人心推翻赵跖,自己心中的蓝图便有了机遇。
“啊——”赵顼猛地跳起来,看着水寒霜,“水姑娘,这是为何?”
水寒霜手上用了点力,赵顼疼痛叫唤起来,却略显得意:“你刚刚在想什么坏事,一脸奸相?”
“我?奸相?”赵顼看着水寒霜扑闪扑闪的眼睛,又转过头询问白岭,白岭很自觉地点了点头,“奸相就奸相吧,我看赵跖正在帮我完成,还让我在这儿享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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