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娟一夜没睡,就那样看着小溪眉头的纱布,想了一夜。这一夜,愧疚,自责,委屈,压抑,憋屈……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努力的想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生活像陷在一滩淤泥里,赵东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看都不屑于看她,几乎不跟她说话,他说她奇丑无比,蠢到极点,看她的眼神和神情就像看见了一堆垃圾。和她说话时像审罪犯似的。那神情和动作,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电影里,监狱长审讯囚犯的样子。而她,就像被关押在监狱的罪犯。她们的婚姻就像监狱,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漆黑的夜里,传来赵东平均匀的呼噜声。淑娟站在窗前,她脑中出现了《遥远的救世主》里林雨峰一样的感慨,人原来是可以被憋死的。她想,就这样打开窗户,然后跳下去。可是,她感到心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拽着,扯得她心疼。她明白线的另一端连着她的小溪。她割舍不下。看着对面楼里仍有窗户亮着灯。心想,不知道那亮光里的家庭是否欢声笑语,和谐美满。婚姻决不应该是她和赵东平这个样子。恩爱这个词对于淑娟来说太过奢侈,夫妻平等都做不到,她连基本的被尊重都没有。她从三年前小溪出生后开始想起,她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虽然淑娟已经三十五岁了,是大龄产妇了。但是,生小溪时特别快,从有规律的宫缩痛感到小溪出生也就不到一个小时。从产房回到病房,看着小小的一个婴儿躺在自己身边,淑娟那颗心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不断的膨胀着。特别柔软,暖暖的。她觉得那就是人们说的母爱吧。
赵东平说他喜欢男孩。女孩太操心了。还没进产房时,赵东平对来伺候淑娟月子的小姨说,“”我从来没想过是女孩,小姨,要是个女孩,我就跑了,”后来,在病房里赵东平两眼温柔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那样子,和淑娟很像。淑娟幸福的想,那是父爱吧。小姨笑着说,“他跑个屁,他在走廊里急的走来走去,趴门缝上一直往里看,见护士出来就问,不是早生了吗?怎么还不抱出来?”
两天以后,小姨抱着孩子,赵东平拿着大包小包的,她们从医院回到了家。淑娟感慨着,回家后,多了一个小小人儿。淑娟躺在卧室,小婴儿躺在她旁边的床上,小姨和赵东平在厨房给淑娟炖鸡汤,做饭。淑娟觉得,家里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小姨总说让淑娟闭上眼睛睡,淑娟兴奋的根本睡不着,她都不想眨眼睛地盯着小溪看。
赵东平从小溪出生那天,就不去公司上班了,反正他是自己开个小公司,办公室和家就隔一条街。有员工替他盯着,他就在家待着。有事时几分钟就赶过去了。他在家洗尿布,拖地,出去买菜。没事的时候也是盯着小溪看不够。小溪的眼角每天都有很多眼屎,赵东平每次用棉签沾上温水擦干净。赵东平是一个非常细致的人。有时让人感觉有点过分细致。小溪一天拉好几次屎粑粑,他给小溪洗屁股,有时刚洗干净还没来得及端走盆,小溪又拉了,最后洗了半上午才洗干净。
淑娟奶水不够小溪吃。在选择奶粉时,淑娟和赵东平争执起来。赵东平坚持要买进口的有机奶粉,一罐好几百。淑娟不同意,以他们目前的条件,她觉得他们达不到那样的消费水平。虽说赵东平经营一个小公司,已经五六年了。但是,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是没有外债,也没有存款。他们刚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大房子,用来迎接新到来的小生命。无奈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赵东平手里,他直接买回来了。淑娟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奶水不够,才需要补贴奶粉,所以对于赵东平买回来进口奶粉,她只觉得理亏,又说不出什么来。
都说产妇累的不行,一晚上起来喂奶,换尿布,哄睡。可是淑娟不觉得累,只要小溪一哭,她准一骨碌爬起来。她在手机上看过别人提醒的晚上喂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怕瞌睡闷住婴儿的鼻子,所以淑娟坚定的先坐起来,再抱起来喂奶。这样,她一晚上坐起来好几次,小姨说她,“你小子,就不听话,看你以后落下腰疼的病”。淑娟心里美滋滋的想,“甜蜜的小麻烦。我一点也不嫌你烦。”
可是,甜蜜的时光还不到一星期,社区卫生服务站的上门体检了,来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她们给小溪量了身高,体重,都挺好。最后看小溪的屁股时,发现了问题,小溪屁股红红的,**也是红红的,那两个女孩子说怕是肛裂。
淑娟非常紧张,心疼坏了,抱着小溪不断的自责。小姨说,哪有她们说的那么玄,就是捂烂了,村里人用土,你们有护臀膏,洗干净了抹点几天就好了。赵东平等他们都出去了,就开始责备淑娟,“啥都干不了,孩子屁股都红成这样了,不知道?”淑娟只顾着心疼孩子,心里不断地骂自己粗心大意。也不反驳,只是自责。赵东平和淑娟决定带孩子去儿童医院看去。
到了医院,医生刚上班,一个中年女医生,一看就是当了妈妈的女人。她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不用抹药,女婴儿尿了就顺着往屁股后面流,你家孩子还拉肚子,婴儿皮肤娇嫩,孩子**这里总是湿的,就捂烂了”“你回去等孩子拉了你给洗干净,然后用包被裹住肚子,拿吹风机把小屁股吹干,几次就好了。”
回家后,她和赵东平照着医生教的方法,每次洗干净后都用吹风机把小屁股吹干,过了三四天吧,小溪屁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