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中听来,说不出的凄厉。
叶天涯一惊之下,随即双臂一振,跳下小丘,如大鸟般飞起,向那寺庙奔去。哪里还理会什么“逢林莫入,孤庙不进”?
奔到近前一看,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庙,大门紧闭。黑夜中也瞧不清庙前匾额写着甚么名目。但听得庙内惨叫声、呼喝声、兵刃撞击声响成一团,斗得甚是激烈。
叶天涯一时不及细想,纵身越墙,轻飘飘的翻进庙内。转过一道照壁,跨步过了大殿,循声而去,经过角门往西,又有个板门虚掩,挨身而入,院内却是三间茅屋,微光之下只见西首屋中门窗大开,八九条人影跳荡纵跃,手中刀剑翻飞,好一场恶战!
叶天涯甫一进门,便已闻到小院内一阵血腥气。走不几步,突然脚下一绊,相触处软绵绵的,似是人身,一惊之下,凝目望去,微光朦胧中只见地下死尸狼藉,兵刃四散,满地鲜血。
他倒抽一口凉气。俯身逐一摸去,查探鼻息,却见这些人呼吸已停,个个血肉模糊,俱已死去。纵目一数,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首,竟无一活口。
突听室内砰的一声,夹杂着一阵骨骼碎裂之声,一人破窗而出,啪的一响,跌落在小院之中。哼也没哼一声,显已死去。
叶天涯心中惊讶更甚。他已看出这人胸口被利刃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立时毙命。
随即又是三声惨呼,当啷当啷几声响处,三名劲装结束的汉子兵刃落地,其中二人翻身倒地,一人又从窗户翻了出来,背心中刀,伏地而死。
不错,三人是中刀而死。
叶天涯一转念间,已知那院中十余具尸首俱是中刀而死。
他转头望去,只见室中墙壁上装着两盏油灯,昏灯如豆,淡淡黄光在刀来剑往、生死恶斗的五人身上忽明忽暗的摇晃。
室中桌翻凳倒,乱七八糟。地下躺着六七具尸体。
而叶天涯只一瞥眼间,便即瞧出那一身窄衣短打的黑衣人正是自己从城中一路追蹑之人。此人挥舞着一柄狭长而微曲的弯刀,以一敌四,在四柄长剑之间斜窜急转,翻滚来去,刀光闪处,转瞬间又砍翻二人。
这黑衣人年近六旬,身手矫捷却不输少年,刀法精奇,诡秘难测。
这等狠辣奇特的刀法叶天涯不但从所未见,抑且从所未闻,眼见黑衣老者与余下二名青衣汉子攻守抵拒,愈斗愈狠。
叶天涯在窗外凝神屏息,注视三人激斗。但见三人满身都是血迹,也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二人剑影泛青,黑衣人刀光似雪,刀剑上下翻飞,不住碰撞,火花四溅,叮当作声,如冰雹乱落,如银瓶乍破,端的是一场十分惨烈的生死恶斗!
叶天涯见使剑二人青衣青裤、劲装结束,服饰打扮与一众尸首全无二致,心道:“这二人剑法不错,多半是这些人的首领。那黑衣老者以一柄弯刀连伤近二十条人命,出手好不歹毒!”
他自行走江湖以来,虽多次亲历厮斗,却从未见过这等死伤惨重的情形,油灯微光之下,室内室外遍地死尸,俨然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他鼻中血腥气越来越浓,几欲作呕,背上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便在这时,忽听那黑衣老者一面挥刀招架,一面厉声喝道:“王虎,王豹,你们的人都已死光了,还不逃命,难道定要做老夫刀下之鬼不成?”
那二人双剑不住进逼,略占上风。一人冷笑道:“高丽老儿,你虽杀了我们二十名兄弟,你自己也中了六剑。哼哼,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命么?”
黑衣老者厉声道:“好,今夜大家同归于尽!”刷刷刷连环三刀,舍命抢攻。
那二人挥剑抵挡,避其锋芒,却仍是步步进逼。
黑衣人退了两步,一声猛喝:“着!”那先前说话之人“啊”的一声,左臂中刀,鲜血长流。
便在此时,另一人挥剑着地滚来,径斩黑衣老者双足。黑衣老者急忙跳起,那人躺在地上猛地飞起一脚,正中小腹,将黑衣老者踢了一个筋斗。
这一脚好生厉害,黑衣老者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拄刀而立,脸色苍白,惨然道:“想不到老夫一生纵横江湖,今夜阴沟翻船,竟遭宵小毒手。王虎,王豹,若非你们躲在暗处发毒针突施袭击,先行暗算于我,凭你们二十几个废物,岂是我尹千山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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