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卷珠帘”,伸舌湿破窗纸,从窗孔中向内张望。
烛光照耀下却见那间店房中空荡荡的,布帐高悬,床上亦无人影。
然则那头陀去了哪里?
叶天涯又翻上屋顶,满腹疑窦,心想:“难道那位佛爷今天晚上根本没在客栈里吃饭么?可是他屋里的灯烛怎地一直亮着?”
正奇怪间,黑暗中忽听得镇西方向悠悠忽忽的怪声飘来,断断续续,凄厉之极,俨若狼嗥鬼叫。深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叶天涯自幼荒林练剑惯了的,兼之近来阅历渐长,胆气日增,自也不以为意。
他飘身跃下屋顶,翻出围墙,来到镇上,正要循声而去,蓦地里脑海中灵光一闪,已有计较。
于是故意衣襟带风,足底有声,拔腿便奔,黑夜中一阵风般出了镇子。其实却一到镇外,立时掉转方向,弓着身子,放轻脚步,远远的兜了个圈子,又自客栈后门返回。
他纵身上了屋顶,随即便在屋脊边伏下,放眼下望,横剑护背,一动也不动。
静夜之中,四下里并无声息,只有远处飘飘忽忽的狼嗥鬼叫。
显然,这便是所谓的“闹鬼”了。
叶天涯在屋脊边静伏不动,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得客栈角落之中衣服悉索之声,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人影从阴暗处悄悄站起,弯腰疾走,穿过天井,到得一间屋外。
却正是叶天涯隔壁的房间。
夜色朦胧中看得分明,那人影身形纤细,一搦瘦腰,显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轻轻推门而入,随即又掩上了门。
叶天涯看得大奇,他自然知道自己隔壁住的便是那两名女客。
可是那女子深更半夜潜伏在对面,却又是怎么回事?
叶天涯亦已看得出来,适才那女子身法迅捷,脚步轻盈,决计是个武林高手。而且他还看出,中午在大堂中格格笑出声来、随即又强自忍住的便是此女。
那女子进屋之后,便再无动静。
叶天涯呆了片刻,颇感意外。他知自己行踪被人监视,这才去而复返,瞧瞧自己离开后会不会再有贼人入室行窃。哪料到竟尔发见那女子的一幕?
他心想:“看来她一定也是江湖中人。凑巧住在我隔壁。适才半夜行动,也不知有何图谋。但她是暗伏在对面,似乎与我无关。”
然则今夜想要再追查出监视自己之人,多半是不可能了。
耳听得西山一带兀自响起断断续续的怪声凄叫,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又飞身出了客栈,向镇外奔去。
到得野外,那怪声若有若无,忽东忽西。
黑暗之中狼嚎枭啼,阴风惨惨,甚是可怖。
叶天涯停停走走,更行数里,已是荒山野岭。
他展开身形,在各处山坡间迅捷异常的游走了好一阵,那怪声却仍是若有若无,忽东忽西,似乎与在小镇时一般远近。
叶天涯悄立在一处山岗,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忽想:“我这般在山里乱转,便是等到天亮,也未必能见到所谓的‘鬼’。看来是有人故弄玄虚,在欺骗乡民。”
他想了一阵,一跃上树,转身四望,黑夜荒山之中,却哪里有甚么可疑踪迹?
隔了好一会,猛听得左首山中“啊”的一声长声惨呼,静夜中传来,叶天涯出其不意,登时吓了一跳。
但听那惨呼声在群山之间回荡,只惊得雀鸟四下里乱飞。
叶天涯一凛:“听这叫声好像是那个佛爷!”
当即又上树一阵奔跑,提气飞行,便如一只大鸟一般。
黑暗中奔到近处,却是一处山坡。只听得一阵阵的呻吟叫唤,正是那头陀的声音。
叶天涯悄悄的落下地来,缓缓移近。夜风猎猎,空山寂寂,唯闻那头陀的哀号之声。
叶天涯斗地停住,隐身在阴影中。
只因他远远便一眼瞥见不少星星点点的微弱火焰,有的绿色,有的蓝色,有的红色。
火焰熹微,照见七八条影影绰绰的物事,似乎是人影,又似乎不是。
诡异的是,那些影子悠悠荡荡的,竟尔足不落地。
黑暗中望去,似乎是几条高低不同的影子虚悬在半空中。
难道是鬼影?
那几条“鬼影”团团围绕着地下一人。自然是那头陀了。
他蜷缩在一块岩石上,双手抱着肚子不住呻吟,身体轻轻抽搐。
本章已修订,作者听风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