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叶天涯望着二人的背影转过山峡,消失在暗沉沉的云雾之中,心想:“这两个天竺商人只是贪财而已,倒还不算太坏。”
正寻思间,忽觉一只柔腻温软的小手拉着自己的手,却是尹玉贞凑在他耳边道:“喂,咱们还是先躲起来罢。”
叶天涯一怔之下,又觉尹玉贞握着自己的手松了。
两人同时足尖一点,轻轻一纵,已双双飘身在数丈之外,随即矮身钻入了岩边长草丛中。
过不多时,便见朦胧月下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是黑头陀。他嘴里哼哼唧唧的不住叫唤,道:“‘唉唷’、‘啊哟’,好痛,好痛!他妈的,是哪个王八糕子在暗算佛爷?”
他一面叫骂,一面摇摇晃晃的转身四望,但见树木山峰阴暗朦胧,一眼望出去半个人影也无,又嚷道:“是谁?是谁在暗算佛爷?他妈的,姓晁的小子,还有徐肥徐胖子,若是你们两个狗东西,快跟佛爷滚将出来!直娘贼,乌龟王八蛋,千刀割、万刀剐的,敢暗算佛爷,叫你们不得好死!操你奶奶的雄!”
骂到后来,竟尔是满口污言秽语,却将晁徐二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上了。
便在这时,又听得脚下陆续的呻吟之声。
黑头陀吃了一惊,猛地低下头去,这才看清,自己附近的长草丛中另行躺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影。
旁观的叶天涯与尹玉贞对望一眼,均感好笑。这三人都在追踪“粉蝶儿”元冲,不料对方人影也没见到,反而醉汉也似的横卧荒野。
其实若是连叶天涯也跟着中毒倒下,这三人多半也活不成了。
又过片刻,那一胖一瘦二人陆续醒转。
原来那钢钉所淬的剧毒甚是霸道。中毒越久,反而醒得越迟。
黑头陀见二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喝醉了酒一般,越觉好笑,乐不可支,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骂了半天,却是骂错人啦。刚才佛爷中了毒钉,还道是你二人所为。想不到原来你们俩也跟佛爷一般,也中了那淫贼的暗算。真是笑死我啦。哈哈,啊哟!哈哈,啊哟!”
双手捧腹,咬牙强忍。
却是他笑得弯了腰,牵动伤处,疼痛难当。
徐晁二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之色。
隔了片刻,晁平忍痛从脸上拔出一根银针,咳嗽几声,才道:“黑头陀,你是说我身上所中的这些玩意儿都是粉蝶儿那个淫贼所为?”
黑头陀笑道:“不是那个淫贼还能有谁?”
晁平哼了一声,板起了脸,低头默然。
徐胖子四下一望,冷月下但见云雾迷蒙,更无旁人,便问:“黑头陀,那个采花淫贼在哪里?”
黑头陀瞪眼道:“我哪知道?早走得远啦。难道那个龟蛋暗箭伤人之后,还留下来等着咱们报仇不成?”
徐胖子道:“难道佛爷你也中了暗器?”
黑头陀道:“我身上至少有三十颗钉子和银针,想必两位身上也吃了不少暗器。咱们难兄难弟,彼此彼此。你奶奶的!”
徐胖子叹道:“想不到粉蝶儿那个淫贼竟会良心发现,居然饶我们不死。”
黑头陀道:“放屁,放屁,放你娘的臭屁!”
晁平怒道:“黑头陀,你嘴里放干净些!凭你也有资格骂徐肥徐大哥么?”
黑头陀瞪眼道:“他妈的,佛爷偏偏骂人,想骂谁便骂谁,你管得着么?‘两头蛇’徐肥,‘开碑手’晁平,你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跟佛爷作对,想要半路里杀出来吃横梁子,别以为佛爷不知道?哼哼!”
晁平一声冷笑,道:“知道又如何?彼此彼此!臭头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晚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刚才在那间才只烧了一半的茅棚处,徐大哥已经察觉到附近可能藏得有人。他最后两句话,便是吸引你的。哼哼。”
叶天涯听了这话,回思先前情形,原本晁徐二人在窃窃私议,那姓徐的胖子“徐肥”确是突然提高嗓子说了声“晁贤弟,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罢!”
显然当时他已然察觉到山坡间有人潜伏。至于对方是远远尾随在后的黑头陀还是附近灌木丛后的叶尹二人,他却也分辨不出。
叶天涯与身旁的尹玉贞对望一眼,心下暗自嘀咕:“难道当时他发见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