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萱将最后一柱紫檀香插入香炉,正待转身再拜,忽听上方有人惊呼,跟着身后发出一声闷哼。惊回首,只见一人已然摔跌在地,四足朝天,吓得哎哟一声,忙退去一边。定神看清是个少年男子,不禁咦的一声。抢上前去,想察看他的伤势,不料想那少年自己一个翻身坐起。
颜萱倒唬了一跳,退开两步,失声道:“你,你是谁?怎,怎么从上面掉下来?”抬眼朝上一看,见一根大梁横悬在上,离地约莫两丈高,不禁乍舌。
李元霸歪坐在地,一时似还站立不起。**几声,伸手揉搓几下后腰,表情痛苦。
颜萱见李元霸身材瘦小,脸上虽沾满灰尘,模样倒还清秀。又见他身着道袍,胸前则挂一串念佛珠,俨然是个出家人的打扮,略放了心,问道:
“你,你可摔坏没有?很疼是不是?”走上前去,伸手想扶他起来,忽见他一对黑眼珠子滴溜溜只盯着自己的脸,神色古怪,才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心想他从那样高的大横梁上摔下来,居然还能坐起,也多亏了那块蒲团。看样子也无大碍,倒也不必急着去扶他。看他鬼头鬼脑的,忽地从天而降,好生可怪,不如先问明了他的来历再说。
颜萱正思忖不定,李元霸忽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常言说得好呀,‘求人不如求己!’这世上本来无多好心人哪。”又见颜萱欲前又止,嘻嘻一笑,抬手一揖,道:“不敢有劳姑娘!”打个哈欠,又伸个懒腰,忽地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往旁边一站,拿眼斜睨颜萱。
颜萱见他人虽瘦小,又受了伤,却是说起来就起来,身手不凡,颇觉意外,咦的一声,道:“原来小师父竟是个出家习武之人,这样好身手!只不知为何又爬到那悬梁之上,到底掉了下来可不好玩儿。”
李元霸哈哈一笑,站在随喜堂中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浑似忘了刚才四脚朝天的狼狈相。见颜萱出言赞叹,不禁得意,提一提裤腰带,又拍了拍衣袍前襟,一伸手,掌中便多了一把折扇。霍地一抖,打开了,摇得几下,向颜萱举个合什,神色俨然,道:
“不错!小师父俺是出家人,江湖武林中人称‘醉金刚笑罗汉’的便是。半年前,俺从河南嵩山少林寺一路游方到此,就便暂栖住脚。今日正在大梁上打坐练功,渐入定中,不料被姑娘清音惊动,害得俺一个、一个失神坠落!若非俺略有些武艺,福星高照,只怕此刻早已......嘿嘿,真是罪过,罪过。”
颜萱初见少年咬文嚼字的自报来历,装模作样的,倒象个落拓江湖的得道‘小高僧’,暗自好笑。待听他话锋一转,竟将坠地之责推到自己身上,不禁大感意外。只是她性情向来极是温婉,平生不喜与人争辩,即便别人理亏,自己也不介意。又想这少年‘高僧’说得似也有理,若她不到堂上祷告,他打坐之际,多半不会掉下来,如此一想,心下便感到有些歉仄。
微微一笑,正要向李元霸道歉,却见沐智沐慧二人从西侧小门走了出来。
沐智脚快,先过来站到颜萱身旁,冷眼向李元霸身上打量。见他貌虽不俗,装束却是不伦不类,神色举止未免显得轻佻,浑不似出家人的本色,对他并无好感,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小道兄,却从哪里来,缘何到此?”
李元霸早瞧见沐智沐慧二尼走过来,却佯作不见,只与颜萱搭话。待见沐智一上来便眼神不善,末了又有此一问,心中就有了气,将头一昂,说道:“若问小师父俺从哪里来,却从来处来。四海为家,随缘到此,又何必问?”嘿嘿冷笑,侧身负手而立。
沐慧也走过来,早见李元霸形容古怪,一出口便语藏机锋,竟似个到处挂单的行脚僧。只奇怪不见他削发剃度,却自诩‘小师父’,莞尔一笑,举手合什,道:“不知这位禅兄何时光临敝庵?常言道:同道本一家。禅兄既来访赐教,敝庵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敢问禅兄法号尊称?”
李元霸回过头,见沐慧仪表端庄,言语客气,便将手中折扇收拢了,也举手作礼,从容道:“这个么,俺也不知什么叫做法号,只听世人惯呼俺作‘玄颠禅师’的便了。”
颜萱在一旁见这僧尼三人一问一答的,语言玄妙,听来也颇有趣,只不作声。这时见李元霸报出自家法号,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他举止言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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