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日却不好随身带着。只因你我不肯露了行藏,一路都不骑马。如今钱袋子鼓起,须得想个法子收好,你也不好成天背在身上作案了。”
“钱袋子倒不是不能背,有道是‘有钱不嫌重’也。不过,这些钱也够咱兄弟两个乐一阵子的了。要不,明日收手不干了,找条船走水路上洛阳罢。到了洛阳,可有得乐子。哈哈,听说那里的烟花巷,却比扬州的还要大许多呢。”
“老弟你光想着乐子了。我看这一袋东西,不过才值四五百两银子。这一路上去,路还远着呢,须得再做几件大的案子,凑成一千两银子,你我兄弟才好分的。你若怕背起钱袋子重,明日咱们出去找些钱庄和当铺,将珠宝银钱兑成金子收着,岂不方便?”
贾作法道:“老兄说的是。明日咱们便往襄邑城兑金子去。”说着从架上撕下一条狗腿子,递到毕怀仁手中,笑道:“可惜这寺里没酒,不然狗肉正好下酒。”
毕怀仁微微一笑,道:“你怎知没有酒?我知你小子少了酒色二物就憋得发慌,因此早备下酒水在此。嘿嘿,今夜你我两个便喝个痛快,睡到明日午时再上路。”从腰间拿出一个皮囊子,显是装满了酒。
贾作法一见之下,大喜过望,笑道:“还是老大想得周到,荒山古寺,加上狗肉美酒,妙极,妙极!哈哈。”跳起身来,屁颠颠跑去供台上找来两只大碗,盛上了酒,两个对饮吃狗肉。
李元霸从牛头马面二人说话,才知这两个恶煞进寺之时,却是寺院遭厄之日。佛门净地,竟成屠狗场所。他向来疾恶如仇,正要长身而起,进去将这两人料理了,转念一想,王蝉儿还在外面,自己冒冒失失动手,若一时收拾不了,反而惹火上身。他们正在喝酒吃肉,不如待他们酒够酣睡之时,才好下手。
当下想定,便悄悄走开,往原路退出。一面左右察看,皆无踪影,也无痕迹,猜不出寺里的和尚何在。不及往禅房细察,惦记着王蝉儿,来到院墙脚下,依前施展壁虎功,跃出寺院墙外,回到原地。
可是伫立环顾,四下空旷,却不见了王蝉儿和火龙宝马的踪影。心中大惊:“怎么我才去半柱香功夫,她便不见了,难道是黑木剑客和琅琊五鬼追上来不成,或是什么强盗将她掠走了。”想要张口呼叫,又怕惊动寺里的牛头马面两个恶人。
正自张皇不定之际,蓦然回首,只见王蝉儿牵马从寺前附近一处小林子里走出。见他神情焦急,不等他说话,开口嗔道:
“你去那么久才回,我以为你将我扔下不管了呢。”原来王蝉儿见李元霸久去不出,料定遇上情况,便自己下马,藏于附近林中。她行走江湖多日,养成了小心提防习惯。
李元霸迎上前,笑道:“你躲到哪去了?我出来不见人,急出一身汗。”
“哼,你才不会着急,你巴不得我早点消失了呢。我知你恨我……”
“恨是有点恨的,可如今咱们已是同舟共济,只好不计前嫌了,嘻嘻。”
“谁又和你同舟共济?你又哪里来的舟?”
“是了,该说同马共骑才对。”
“呸,从现下起,我一个人骑马,你自己走路。你是我仆从,岂能骑马?之前也是权宜之时,才让你骑的,你倒骑上瘾了呢。”
“哈哈,不骑也罢,反正明日改坐船了。那便可以叫做同舟共渡了罢。”
“渡什么渡,渡你个头!你要渡的话,你自己在这什么渡厄寺剃度出家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洛阳,谁又和你共渡呢。”
李元霸笑道:“不提也罢,我瞧这渡厄寺如今可改名叫遭难寺了。”
“嗯,快说!你摸进去那么久,都瞧见什么了?”
李元霸当下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情形告诉了王蝉儿。她听了,眉头一皱,道:“这两个坏蛋,莫非便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牛头马面两个恶人!咱们现下便进去把他们料理了,且还了此处佛门清净,也算一场功德。”
李元霸笑道:“且慢。他两个武功怎样?”
王蝉儿沉吟道:“我听爹爹说,这二人结伴混迹江湖,为人行事竟是歹毒非常,阴损无比。坏事作尽,对敌之际,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
“我进寺院看,一个和尚也没见着,也不知吉凶生死。两个恶人正在喝酒呢,我看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等夜深了,我再进去收拾他们,如此可万无一失。”
“又到哪里找地方避风去?那里正好有一片林子,草地也干净,不如今晚便到里头歇息罢。”说着手指自己才走出来的那片树林。
李元霸点头道:“好,就依你的。”又问道:“你的手还痛么?”
“哼,痛得不能再痛了。你现下才想起人家的手痛不痛么?你快去找些吃的来是正经。我还没痛死,饿也要饿死了。唉,什么渡厄禅寺,遇见此寺,肚子便饿。”
李元霸笑道:“倒也巧了,看来此寺与你大有缘法。你一到此,便喊肚子饿。”对她眨眨眼,佯叹道:“可是,你想吃东西,这方圆十几里皆无人烟,哪里找吃的呢?”
“你好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就不能进寺里找些供奉的瓜果来吃吗?”
李元霸见她一开口便与自己不谋而合,嘻嘻一笑,从兜里掏出两个雪梨来,递到王蝉儿面前。她一见之下,面露喜色,咬牙道:“好哇,原来你又来哄我!”正要伸出右手接过,可是动弹之际,忽觉左臂又刺痛起来。实则她早知左臂折断,痛入骨髓,若要止痛,须得点了背后两处穴道,稍能减缓。可是她无法自己点穴,又不肯让李元霸动手在自己身上拍打,因此一直强忍到这时。如今痛得不行,张口道:
“喂,臭小子,你成心见死不救是么?你还不帮我点一下身后穴道?”
李元霸听了,忙道:“这点穴止痛功夫,我、我却没有学过。”
“笨死了!你照我说的去做不就可以了么。你快点我背后的志室穴和膏俞穴.......”
李元霸听她如此说,迟疑片刻,这才伸手点了她背后腰左侧的志室穴和左肩背后的膏俞穴,她左手疼痛顿时减缓许多。
王蝉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抿一抿唇,红着脸,对李元霸轻声道:“谢了。”转过身去,仰头去望天上之月。
其时月儿初升,天色微茫。李元霸动手去点王蝉儿身背时,只觉触手处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不禁心神一荡。正自收摄心神,又听她出声言谢,却是面含羞涩,娇媚之极。这是自两人相遇以来,自己第一次见她显出腼腆之意,忽觉其情态可人,颇足玩味。见她风中俏立,悠然望月,不觉默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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