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女娃是小儿子,都上小学了,就不好跟父母出门去打工,只好留家里让老人抚养。
罗蒙把这事家里一说,刘春兰马上就同意了,吃完晚饭去了一趟村长家,没一会儿,曹凤莲就跟着来到了罗蒙家,这人能干名声确实不是虚,无论是挤牛奶还是和面,干起来都是有模有样,常年做农活,力气也大。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罗蒙一家就起来蒸馒头包子了,没一会儿,曹凤莲也到了,她这人手巧,捏出来奶黄包形状特别好看,刘春兰就让她做包子了,自己挥着一把菜刀,砰砰砰剁馒头。
等到了四点多,整个大湾村就飘荡着一股浓郁奶香味。村子里老人很多,人老了觉就特别少,尤其晚上又睡得早,常常早上天不亮就醒过来了,争着眼睛等天亮,这一天罗蒙家包子香一飘出来,有些人就躺不住了。
“春兰啊?你家做啥玩意儿啊,这么香。”一屋子人正干活呢,院子里一个老太太声音就想起来了。
“七婆,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罗蒙他们家村子里辈分本来就大,被刘春兰唤作七婆老人,年纪那是已经相当大了,老太太拄着一根竹棍,身子又瘦又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我半夜里醒过来,闻着这香味,还当是自己做梦了呢,也不知道是哪儿飘来香味,走着走着就到你家来了。”老太太咧着没牙嘴乐呵:“还好是你家,我还当自己这是要走了呢。”
“哎呦喂,大早上瞎说啥呢。”刘春兰连忙把她迎了进去。
“七婆,早晨冷得很,你帮咱们烧火吧。”曹凤莲也招呼她说。
“烧火好,老婆子年纪大了,就爱往灶膛边凑,暖和啊。”七婆灶台后边坐下来,把竹棍往旁边一靠,就真烧起火来了,老太太手上还挺有劲,松树枝折得噼啪作响,烧得两个灶膛里火都是又稳又旺。
第一笼奶黄包蒸出来,刘春兰拿出来几个让屋子里人先吃着垫垫肚子,又煮了一大盆紫菜蛋花汤,桌上没地方,就摆了两张凳子靠墙边搁着,先给七婆打了一碗,剩下谁要吃就自己去打。
一会儿旁边那锅馒头也熟了,要填肚子,那还得靠馒头,奶黄包吃多了腻味。眼下气温低,下锅以后奶黄包和奶馒头,稍微放上一会儿就都凉了,罗蒙就把它们往箩筐里装。
这些箩筐还是罗老汉自己做,四四方方还带盖子,从前是用来放杂物,昨天刷洗了一下晾干了,又里面铺上一层屉布,用来放包子馒头正好。
时间还不到四点半,肖树林那边就来了电话。“我到水牛镇了,你那些东西啥时候运过来?”
“现马上就出门,到镇上给你打电话。”罗蒙挂上电话,连忙把几个箩筐往三轮车上装。
“你不给开车师傅装几个包子馒头啥,这大早上,八成还没吃饭呢。”刘春兰一旁提醒说。
“跟人家又不熟,送啥包子,多别扭。”罗蒙弯腰把后一筐水牛奶也搬到车上。
“送几个包子,有啥好别扭。”刘春兰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自家儿子特殊情况,确实是有点别扭,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
罗蒙到镇上后,给肖树林打了个电话,他说自己车站,罗蒙就过去了。“挺早啊你。”
“早什么,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肖树林正靠着车门抽烟,见罗蒙过来了,把烟头丢地上,抬脚去碾了碾,迎了过来,和罗蒙一起把三轮车上东西装到他那辆车车后斗。
“还没吃早饭呢吧?筐里装都是牛奶馒头,你要饿了就随便拿两个垫垫肚子。”罗蒙一边把一个个箩筐往车上搬,一边让自己说这些话时候量显得随意些。
“不用了。”东西搬完了,肖树林把车尾板子立起来,拍拍手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车费是一次一结还是到月底一起结。”烟瘾还挺重,罗蒙心想。
“一次一结吧,省得算账。”
“行。”罗蒙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钞票,把这一批货运费给付了,之后他见肖树林并没有要出发意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车啥时候走?”
“五点十分。”肖树林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几分钟。”
“哦,那你小心点。”该说话都已经说完了,罗蒙只好骑上三轮车离开了车站。
“呲。”肖树林又抽完一根烟,对着罗蒙消失方向扯了扯嘴角,习惯性地把丢到地上烟头用脚碾了两下,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子好闻奶香味。
肖树林不喝牛奶很多年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好好喝过牛奶,因为当年给喝伤了。这还是这些年以来第一次觉得牛奶味道好闻,没办法,都是给饿,他想,三半夜也找不到吃饭地方,要不然前面那个哥儿们也不会胃穿孔了。
随手掀开一个箩筐盖子,里边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白胖馒头,捏一个出来咬一口,虽然有点凉了,但还算松软香甜,难得是那股牛奶味,香浓可口,又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腻味。
肖树林就这么站黑漆漆车站前面嚼了两个馒头,之后他又觉得有点口渴,就把那个装水牛奶篓子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