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的自制。看得出来,何文道与巴格之间,是有极为深厚的感情在的。
孙白芷略一沉吟,还是掀开了布帘,用双手小心的解开巴格头上扎紧的白布,语气平淡的说:
“病人昨日猝倒祭坛,经我诊治之下认为,由于病人自身年老体衰,又长期肝气郁结,加上最近春季风急,为事所逼导致的肝阳暴亢,风痰上涌,这才引致风邪入体,骤然昏猝。”
何文道极为克制地摆了摆手:
“医理方面你不用过多解释,我并不了解你们岐黄之道。我只是想知道,大长老是怎么死的。”
“综上所述,我原本打算施以手术之法,先打开头颅,取出头中风邪,再辅以清火疏肝之方,如此应可痊愈。但没想到只是刚刚打开头颅,病人被头中风邪诱致血脉上涌,本该缓流而出的鲜血,居然呈喷呈涌而出,用尽方法都无法止住,最终才流血至死。此事……我自会一力承担,与旁人无由。”
沈归听到孙白芷这一番治疗经过,不由暗自点头。他所想之方法,在某些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而之所以会导致的这场悲剧的发生,只不过是孙白芷的治疗手段过于大胆,但并没有存着故意杀人之心。毕竟,在这里不光没有进行手术的必要条件,就连血压的概念都没有。
“打开头颅取出风涎?此等技法,是否为你孙家祖传之术?可有成功的案例在先?”
何文道听到这般手法,再看向巴格尸体,满脸的不可思议。
“并无先例,只是我自己所创。”
“那你为何会以萨满教大长老来试第一手呢?”
“在祭坛之上我便说过了,在我眼中就只有病人与大夫,并没有其他身份。”
“但你可知他是何等……”
“若是按照保守疗法,或可以保存一条性命。但也定会导致四肢麻痹不能行动,口眼歪斜而无法开言,终日躺浸自己的便溺之中不说,最多也撑不过明年春天之时。”
孙白芷把一条人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连一旁的沈归听来都觉得有些恼火。反而苦主何文道倒是缄口不言,绕到了巴格身边,一下下的理顺着他的头发。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声音说:
“其实,在昨日出发之前,大长老便已经服下了烈阳散。”
这一句话出唇,孙白芷则是双目骤然圆睁。而一旁的沈归则开口问道:
“烈阳散是什么药?”
“烈阳散是一种以金石粉末为主的萨满古方。服下之后的短时间内,可以提神醒脑,振奋精神,只觉得周身上下有用不尽的力气。但这烈阳散算不上是什么治病的药方,不过是在透支服药之人的生命力而已。哦对了,倒有一点与阿芙蓉极为相似:烈阳散一经服下便会终生成瘾,一段时间不用就觉得生不如死。实在是个害人不浅的方子。”
何文道听见孙白芷的话,也是连连点头:
“孙大夫说的不错,这烈阳散药性正是如此。在昨日祭祖大典前,大长老巴格便服下一剂,以求顺利主持整个祭祖大典。毕竟他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身体精力自然不济。他本为了借这次祭祖大典,想以此来拯救萨满教,自然甘愿倾其所有。更不要说烈阳散那区区的药性反噬了。”
沈归被巴格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惊,喃喃自语的说了句:
“没想到这老头子,脾气还真倔啊。”
何文道苦笑着,眼中已经含着些许泪光:
“沈归我告诉你,凡是萨满教中之人,就没有一个脾气不倔的。”
说罢,何文道把白布重新盖在了巴格的脸上,出门叫来了车夫,合四人之力把巴格的尸身搭到车上。
双方分别前,沈归语带疑惑的说:
“巴格毕竟是孙白芷治死的,你不打算告他个庸医杀人之罪吗?”
何文道摇了摇头,看着孙白术笑了一声说:
“自古以来,哪有告大夫杀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