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散着明亮火光的煤油灯左右晃动,动作幅度不大,手臂的主人似乎比较谨慎。
他利用起房间内唯一的光亮,不急不缓地检查着这个可以一眼包揽完的房间。
当发现房间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时,镜子里的那道模糊的人影于心底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看起来轻松不少,心情不错地呢喃道:
“一个美好的午后,我可以来一杯葡萄酒,嗯……不,可能我需要去图书馆一趟?”
“不,朋友,你知道的,我们还没有独立,你们不能总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们已经是个大人了。”
“是吗?”
“可我还以为我还是三岁?”
“什么?我们不应该是六岁了?”
……
镜子里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可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声音出现,镜子里的男人似乎有某种精神疾病,同脑子里虚构的人格进行交谈。
额……以一种认真的态度。
事实上,这个青年还没有把这件事当成是一种病症,他更喜欢称呼这份独特能力为“多层大脑”,“朋友分裂法”。
“呵呵,好了……”又是一阵轻笑响起,这笑声是如此响亮嘈杂,以至于有它的出现,镜子里暂时停止了杂乱的讨论,
“我们该去忽悠一下我们的好兄弟了,从这间房间简陋的应对我们就
不难看出,他最开始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瞧瞧,这件我们以前的玩具现在却变成这样,他甚至都不愿意花钱请专门的女仆进行打扫!”
“他难道不知道古堡的干净是最难保证的一个点吗?该死,我的洁癖症快犯了。”
镜子后的青年抱怨着这个房间的一切,他用挑剔的眼光在房间内扫视,精确到每件家具、每块地砖。
镜子里结束了之前嘈杂的讨论,但却开始了新一轮评价房间内的每一件东西。
荡漾起阵阵涟漪的光滑镜面表面,半抬煤油灯的手臂停在半空,扩散开来的波纹透出明亮的微光。
青年抱怨了至少有三分钟,这并不是说他对于这个房间没什么好说的,而是因为他自顾自说得嘴巴有点干。
“兄弟,你应该要注意各种尺度的把握,这是一门艺术……如果你能……”
话自顾自说到一半,青年另外一个人格跳出来打断,十分暴躁地说道:
“别吵了,我说过要把你们全杀了,现在出去找到能把我们分离开这具身体的办法!”
“我不能,也无法忍受和你们这群人共同生活在一个身体里!”
“呵呵……”青年似乎瞬息间又变换了一种人格,他轻笑了一声,面容柔和地半转身体,透过眼前这层发散亮银色微光,泛起涟漪的镜面望过去。
他的视线落在黑色林海里熊熊燃起的烈火,眺望着闷在树冠底下的浓烟,看着看着,青年的目光逐渐沉凝,他带着不太明显的微笑,眸光中闪烁出回忆的色彩。
干净明亮的嗓音响起,青年嘴角微翘,心情不错地将眼前的场景收拢进眼底,他颇为自得地说道:
“我的好兄弟,我总是能快你一步,”
这一刻,青年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次确认了一眼窗外已经难以遏制住的火光,他彻底放下心来。
一只穿着双黑色皮靴的右脚探出镜面,当然,对位上从镜子上看是左脚从镜子内部探出。
紧跟在后面的,是另外一条左腿,最后是青年整个人从镜子里走出,他的步伐轻缓,举止得体。
光滑的镜面倒映着男人的背影,他穿着条纹不规则长条方格的束身马甲,最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青年未戴礼帽,有着一头经过特别打理的短发,看得出来,专门定过型,他手提着煤油灯来到窗口,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青年的眸光越发专注,他仿佛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欣赏这场大火,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但无人能聆听他喜悦的感觉。
薄而淡的嘴唇微微开阖又闭上,几个回合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说出来。
青年斟酌着语言,嘴角永远保持着上扬,噙着淡淡的微笑,
“嗯……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谢凉?”
“对,我记得你很早之前说过,这场游戏的开始,你都会把规则写清楚。”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