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记·创生之书

    一

    在寂静的夜幕中，亚夜踏入夜央的湖泊，将陨星西亚轻轻地放在湖水的中央。

    西亚沉入湖泊，长出根系固定在湖底的土壤上。深褐色的躯干破开古老岩石包裹而成的外壳，悄悄地探出水面，又飞快地向上生长，触碰到能够俯视流云的天宇。那躯干紧接着向四周延伸开去，变得比山岩还要粗壮。无数根枝条从顶端分出，长出无数片银色的叶。纯白的光辉从叶子里诞生，一直散落到清澈的湖面上。

    那颗陨星便不再是陨星了，后世的生灵将祂称作西亚古树。因为祂的到来，湖泊里的水溢出并在土地上行成错落交织的河道，一直流淌到夜央之外。

    西亚古树对亚夜说：“我要在这里创造新的生命。但亚夜，我还需要你关于生命的记忆。”

    亚夜问：“生命是什么？”

    西亚古树沉默许久，回答道：“即使是天上最智慧的星星也无法回答你——也许只是存在渴望找到的同类，以此来减轻对自我的意义的困惑；也许什么都不是，就像这里的土地和空气，只剩下古老世界记忆的幻象。要如何诞生、如何变化、如何消逝早已被命运决定了，无论它们是否有足够的智慧来感受。

    但亚夜，你已经创造过属于你自己的生命了，它们因你而存在，你也因此能够将存在的含义赋予它们，也赋予这片土地，无论那含义是什么。”

    于是亚夜回想起水脉上的云鲸，便觉得生命是喜悦和温热，是清澈的泪水和温柔的歌声。于是她再一次唱起那古老而神圣的乐调。繁星耀眼，西亚就在那歌声中获得了创生的力量。

    ——————

    二

    在寂静的夜幕中，西亚古树结出祂的第一批种子。它们泛着晶莹的蓝紫色，随河流一直漂泊到远方，遇到适宜的土地就在那里扎根生长。

    这些种子孕育出了绒草，索恩最古老的植物。绒草的叶片如丝绒般柔软，成片生长在平旷的土地上，仿佛将世界化作了朦胧的海洋。不久之后，那些绒草也如同是给予它们生命的西亚古树那样，结出了属于自己的种子。那些种子轻盈而洁白，被风播撒到更加遥远的土地上去。

    可绒草生长得太快了。等到几个天幕的轮回之后，无论是山峦还是丘陵，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哪里都是它们的身影。绒草的根系将每一处细小的空间都挤占了，连泥土都无法栖身。雨水在积蓄成溪流和湖泊前，就被它们吸收贮藏了进那不知疲倦地向周围伸展、向泥沙汲取养分的身体里。

    很快，夜央之外的所有湖泊都消失殆尽，所有的土地都因干涸而开裂，显露地下的那些细小而狰狞的根系。可即便如此，绒草的生长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变得更加猖蹶：旧的绒草成批成批地死去，但马上又有新的绒草从枯萎的植株上成批成批地长出。当一处地方无法再容纳更多植株了，它们就钻入地下，在地底深处留下一道道裂痕与洞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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