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谋是这行军队伍中唯一对她以礼相待的人,但她仍然不放心。因为他毕竟是尹子琦的亲信,谁又能知道他日他是否也会凑上前来,行那轻亵之举……大概,荷衣无意处于如此境地还去相信别人,但张参谋,想必是不会的。
她正想着,却见军帐后方影影绰绰,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她自知眼前的处境,多一事远不如少一事。便强压着好奇继续手头工作。
但她终还是放下了水壶,起身偷偷靠近了军帐。
因为她刚刚从谈话中隐约听到了“张参谋”的名字。
是两个军营看守在谈话。
“你做如此推断,可有真凭实据?”
“缺就缺这真凭实据,谁不知道张参谋是尹将军的亲信,我等上去告无头状,若是错了,唉。”
“现在处于紧要关头,你要是没头没脑的去这一趟,扰了军心,尹将军指不定怎么怪罪呢!”
“但我守副帅营,却常见张参谋在尹将军议事中途回营,过会儿再出来,深更半夜也常常出去……”
“你又不与众位大人一同议事,怎知张参谋回营是否是为尹将军议事取些东西呢?再者深夜出行,还不准人有三急吗?”
“也是,张参谋如此得尹将军器重,想必也是他有能耐,我等犯不着用这无端猜测去惹他不痛快。”
“况且,哎,来这边,”两名士兵向帐旁挪步,其中一名压低声音说“据说我们城中有人呢,就算张参谋真是内应,那也尽在尹将军掌握之中,轮不着我们担心呢!”
“你却从何处得来这等机密?”
另一个士兵的声音中带着些得意:“我值夜班,尹将军与副帅在营中,只两人,密议此事,尹将军走后,副帅亲自唤我进帐,嘱咐我凡事保密,现在却和你说了,我可担着风险呢!”
两个士兵打着哈哈走远了,荷衣却心如乱麻。一方面,她有些担心张穆,另一方面却也希望张穆真就是他们口中的“内应”。在营中,与叛军朝夕相处,待了这么多天,惶惶不可终日。若张穆真是睢阳城的人,荷衣就算是有了一些安慰了。
但眼下并非想这些的时候。
荷衣苦恼地是,要不要告诉张穆已有士兵对他起疑:若他是内应,此举帮了大忙;若他不是,则自己无地可容;况且一旦不是,自己偷听的事情暴露,还可能有身家性命之忧。
荷衣思绪纠缠,正不知如何是好。营帐却突然被掀开,一伙士兵闯了进来。荷衣屏息着连连后退。
为首的士兵也顾不得自己邋里邋遢,就往荷衣身上扑去。
“小娘子日日洗衣做饭,颇为辛苦吧,倒不如我跟将军求了你来,在我帐中歇着,也不用干那等粗活……”身后的士兵们哄笑着吵嚷起来。
荷衣是连话也不想回的,她紧咬着嘴唇拼命躲闪,眼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一不小心踢到了放置在一旁的水壶,整个人滑倒在地。那士兵便咧着嘴欺身上来。
“哎呀,真是让张某好找,”清亮的男声自营帐外传来,士兵们讶异地看向帐外。
张穆立在营前空地上,身后是尹子琦帐下的两名侍卫。
他笑眯眯地注视着帐中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