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假以时日,我一定会争得高位,让你的天分光辉不至埋没。”
啊,文壅长叹,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她的眼里只有文徐一人,久而久之竟然如失明了一般,竟没有看出尉迟青的念头。尉迟青为了所谓帮自己而娶了文徐,让文徐再也不能唱曲,这样文壅便可以顺利地平步青云,走向常乐坊的最高处。
老师,她在心中呼唤着严伯月,教一教学生该如何是好。
她不敢想象文徐在幽深的房中一人绝望的模样。而她只会比文徐更绝望。
因为她痛苦地发现,自己或许成了文徐最恨的人之一。
而她的心自始至终只向着文徐。
她已无继续活下去的欲望,自然想到了轻生。用的利器自然是那同样该死的飘枝花。
当她被常乐坊中的男女乐师自血泊中救起时,抱着她的男乐师嘴一撇,大哭了起来。
她不知所措地躺在人群中间,渐渐地眼睛一酸,眼泪也落下来。
常乐坊从未响起过这样的合奏。
她要为了文徐和常乐坊再挣扎着活下去。
文壅走至常乐坊门前,回头一看。
王麻奴和梨朔还坐在青石板地上,中间一人之隔。
她莞尔一笑,回身走进常乐坊中,却看见尉迟青与另一名青年男乐师正等在厅中。
“将军。”
她欠身行礼,头上的飘枝花差点滑落,她忙伸手去扶。
“这飘枝花,还带着吗?”
“是。”
“那王麻奴你觉得如何?”
“是个好苗子。”
“常乐坊要收他吗?”
“看他自己的意思。”
尉迟青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说道:“文壅……”
“将军!”
文壅喝断了尉迟青的话,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这个为了自己几近疯魔的人,这个毁了文徐的恶棍,这个来自于阗的音乐天才。千言万语似乎都说不尽她对尉迟青的感情。她的眼睛又向后移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名青年男乐师。
“莫要辜负文徐。”文壅丢下这样一句话,飘然离去。
尉迟青沉默。
他回头对身后的青年说道:“璋儿,去看看你母亲。”
“是。”名唤尉迟璋的青年乐师似乎有话没有说出口,但他只应了一句,便匆匆退下了。他走得急,只用余光向后瞟了一眼站在常乐坊正厅中的父亲。
这厅中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
他终还是担心母亲,三步并作两步赶了回去。
走进别院时,尉迟璋发现屋中没有上灯,文徐坐在黑洞洞的正堂中出神。
“母亲。”尉迟璋轻声呼唤着。
“璋儿?”文徐回神,“已吹奏完了吗?”
“是。”
文徐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嘴唇一抖,还是合上了。
“母亲。”
“何事?”
“文壅老师说,”尉迟璋顿了一下,他看见母亲的手在案边握得紧紧的,“文壅老师说,让父亲莫辜负了你……”
“好好。”文徐打断了尉迟璋的话。
“母亲?”
“好,我已知道了。”文徐终于是露出了笑容,“璋儿,过来,母亲考一考你,关于那《勒部羝曲》……”
我已知道了,文壅。
常乐坊庭前空地上。
王麻奴和梨朔仍旧坐在地上。
天色渐暗。满枝槐花趁着天黑漏下了一两朵。
“你现在怎么办?”梨朔轻声问。
“回幽州。”
“还来长安吗?”
“不知道。”
“幽州冷吗?”
王麻奴的嘴角勾了勾。
“冷。”
梨朔将脸埋在胳膊中,转头看着王麻奴。
“既然那也冷这也冷,不如留在这如何?”
“也好。”
“到底如何?”梨朔有些不满地说。
王麻奴也转头看着梨朔:“丫头你……”
他突然望见梨朔鬓边一两朵槐花,便伸手要帮她取下来。梨朔慌忙躲开了。
“我不是...是你发间落了那槐花。”
“让它落着!”
“为何?”
梨朔捧着脸,王麻奴不解地看着她。
红日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