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落了潮。
两人一块向城中望去,街巷城楼湮没于黑夜之中。
“小姐去看看便知。”
典相岳另一只手护着王溪谷,纵身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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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上睡着的立月被一阵响动惊醒。
又来了,坊主每次会友回来,都是醉醺醺的。
他伸出枕得有些发麻的手,熄了烛火。
被坊主看见又得一顿骂。
他轻手轻脚的回到榻上,和衣躺下。
琉璃球硌在他的肋下,让他十二分的精神。
白日里的欢乐,惊吓种种,随着夜幕降临,也一并离开了。
此时的立月,只不过是洗衣坊中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帮工,明日早起还有繁重的活计。
隔着衣服,立月将手放在琉璃球上。
如果溪谷没有出现的话,真不知自己乏味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
坊主还在院中醉着酒骂骂咧咧,周围的屋中隐隐约约的骚动起来,看来是坊主半夜的闹腾惊醒了很多人。
立月将头蒙在被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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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相岳托着王溪谷,沿着熄灯的街市一路疾行。又拐入了一个巷口。
夜中没有灯火,王溪谷本就辨认不出自己身处何处。典相岳的路线又曲折难记,三四个弯后,她便放弃了,将身体轻轻贴近典相岳。
典相岳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走的有多快,他只是按着从前在街中游荡着给商队买东西的速度,走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路线。
算了,他这个懒人,为逗小姐开心,今日便勤快一回吧。
感觉到胳膊上的小人儿靠近了些自己,他这才醒悟到,夜里凉气重,她就穿着这漂亮但不中用的衣裙,确实会冷。
“小姐冷吗?”典相岳开口。
“有点。”王溪谷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委屈小姐了,马上就到。”典相岳加快了步伐。
终于在拐过不知道多少街角后,典相岳停在一家已打了烊收了摊的闭门店铺前。他将王溪谷放下,然后抬手敲了敲木窗。
“典相岳。劳驾,汤饼一碗。”
厚厚的木格窗突然“吱呀”开了条缝,一只手伸了出来:“照例。”
典相岳付了钱后,那木窗“咔哒”一声又关上了。
王溪谷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半晌,木窗轻启,窗内的昏黄灯光照亮了窗前。
王溪谷目瞪口呆,看着典相岳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饼,递到自己手中。
“小姐趁热吃。”
王溪谷无措地不知如何下箸。
典相岳却以为她是没有地方坐,不方便吃。
唉,总归还是官家小姐,自己这个好人便做到底吧。
典相岳半跪在地,指指自己的腿。
“冒犯了,小姐嫌累的话坐这儿就行。”
王溪谷手中捧着汤饼,脸却微微泛红,大概是被汤饼的蒸气烘的吧。
她轻巧地坐了上去,先喝了一小口汤。
唔,好甜。
呼噜噜地吃了一阵后,王溪谷突然想起在身旁干看着的典相岳。
“你不吃吗?”王溪谷问。
“小姐吃好就行。”
典相岳还记挂着王光鸿的那一通呵斥和眼前忙不迭的吃着汤饼的小人儿即将要受的禁闭。
唉,好像自己的责任是越想越大了。
王溪谷吃完汤饼时,鼻头起了一层汗。典相岳将碗还回去后本想给她擦一擦,却发现这位小姐已经用袖子抹净了。
唉,就这样吧。
典相岳无奈地半蹲,又将王溪谷托了起来。
“还……有吗?”王溪谷如今与典相岳已不像初识那般拘谨,她的手不自觉地半搭在典相岳的肩头。
“这才第一家。”典相岳声音中带着笑:
“今日便带小姐好好逛一逛这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