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养育已久,圣上还只是孩童时,曾经被过继给完颜亮的父亲做养子。若论着事实来,圣上方才骂得难不成是自己?
宫人们心里又当圣上是糊涂了。也不在意这句话到底是对是错,该怎么说。
“济安!逆子!”
躺在地上的皇帝胡乱挥着手,指甲被他自己捏得吱吱直响。
“济安!逆子!”
他的声音逐渐抬高,喉咙中嘶哑退去,到后面竟然有些类似女人的尖叫声。
宫人们再也待不住了,他们惊恐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顾不上再去等着服侍这个疯癫的皇帝,便纷纷自殿后退了出去。
宫人们逃到殿外,仍心有余悸,他们三三两两围坐一团,不住地窃窃私语。
完颜雍踏入皇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场面。
宫人们一看见完颜雍高大的身影,如临大赦,纷纷围了上去。
如今,能让圣上镇定下来的人,非葛王不可。
“殿下!救救奴才们吧!”宫人们苦不堪言的脸簇拥着将完颜雍团团围住,“圣上又在宫中发脾气呢!”
完颜雍环顾四周,缓缓开口:“圣上身边只有这些人吗?”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名宫女小声应到:“是。”
完颜雍点点头,捧着手中的白玉带和九子奁盒走进了大殿之中。
一进门,一把长刀直逼完颜雍的脸庞而来。
完颜雍急忙侧身,九子奁盒稳稳地抓在手中,他在原地撤了个旋,回身空出一只手,正要抓那持刀人。
皇帝一张惨白的脸扑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里死气沉沉,一片深潭似的。
完颜雍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徐徐地开口:“乌禄参见陛下。”
“来了?”皇帝缓缓收起胳膊,手无力地垂下,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完颜雍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乌禄,怎么不唤我皇兄了?”皇帝佝偻着后背,慢慢地走回殿旁,靠在交椅上,气若游丝地说。
完颜雍不言语,捧着白玉带和九子奁盒走到皇帝身边,躬身将两个宝贝呈了上去。
“这是什么?”皇帝捧起九子奁盒,端详许久,“裴满?这是裴满!济安!你看,你的母后!”
完颜雍仍旧不说话,听着皇帝的胡言乱语。
裴满是皇后娘娘的名字,而皇帝口中一直念个不停的“济安”,便是那早早夭折的大皇子完颜济安。
皇帝刚刚得子时,高兴地不知如何自处,与皇后两人又是祈福又是嘉奖,快乐地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初为人父母的感情,完颜雍也明白。他与乌林答得子时也是一样,无论身份如何。
可老天似乎并不眷顾这个年轻的皇帝,同年年末,皇子完颜济安便患病身亡。
也就是那一年,皇帝与皇后的性格大变。两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乌禄,我最近很疲乏,想作的事情也很多。想练剑,又想多了解一下都城附近的农业状况,还想着……”
完颜雍一抬眼,心漏了一拍。
皇帝眼中好不容易保留的一丝清明也没了,他的眼睛混浊不堪,嘴歪得吓人。
他哑着嗓子“呵呵”的笑开了。
“我还想着胙王,还想着我弟弟完颜常胜!他的夫人很好,叫撒卯是吧,好女人!”
他笑得直流口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完颜雍。
完颜雍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乌林答美丽的身影。
他的掌中渗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