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唐括定哥的反应却出奇的大,哭得昏天黑地不说,到了后来竟要自寻短见。
完颜乌带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小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让唐括定哥与完颜亮稍稍断几天的联系而已,至于如此吗。
想是这么想,完颜乌带终是心有不忍,上前安慰。唐括定哥那双含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叫他无论怎样也无法忘怀。
那次也是两人过得最像夫妻的一天。
但自那以后,唐括定哥就变了。
她的举手投足间不知何时添了一抹轻佻,一抹柔媚,一抹成熟后的风情,行为处事也更加随意潇洒。那时的完颜乌带讶异一名女子竟会在几日之内有这样大的变化。
但随着跟在完颜亮身边的日子逐渐增多,他理解了当初唐括定哥的过激反应。
完颜亮是能够让人着魔的人。
只可惜完颜乌带没有,他感受到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恐惧和疲惫。
“完颜大人?”完颜亮侧头唤了一句,“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完颜乌带连忙摇头。
“大人,静心,”完颜亮笑着一摆衣袖,向着回堂的路上迈步。
完颜乌带站在原地,十二月的风刺骨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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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禄?”乌林答眼眶微微泛红,她俯身趴在完颜雍身边。看着自己夫君饿得形销骨立的脸庞。
“你不要这样不讲话也不吃饭,”乌林答几乎要哭出来。
“这事对你的打击不小,但我们夫妻俩都知道,圣上是可怜人。”
“不,他疯了。”完颜雍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和恐惧神色,有的只是绝望和冷漠。
乌林答摇着完颜雍的肩膀,轻声对他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与圣上有着多深的感情,可你不能消沉,你现在考虑的应是大金。”
“大金何时轮到我来考虑了?”完颜雍无力地垂下头。
乌林答轻轻靠在完颜雍的肩旁。
每次遇到难事,这个姿势似乎成了他夫妻二人的一个暗号。
无论何时,总有可以依靠的彼此。
完颜雍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看着同样消瘦了一圈的乌林答问道:“乌林答,咱们一块离开好么?”
乌林答惊讶道:“如今你还想着走吗?我们走不了了。皇帝如今这个样子,废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完颜雍的眼睛一亮。
他并非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只是由乌林答之口说出,让他有恍惚之感:自己的夫人,真是勇敢。
完颜雍提了些精神,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乌林答说:“皇帝如今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若要废帝,哪里去找新皇帝呢?你们完颜族中人,是一个也不能离开的。都得待在这里,静观之后的事态发展。”
完颜雍沉默不语,半晌,开口问道:
“乌林答,你看着裴满,有想过做皇后的滋味吗?”
乌林答愣了一瞬,结巴地说:“怎,怎么,乌禄,你心中有了这个想法?”
完颜雍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你的回答肯定是没有,对吧?我们两人是一条心的,见着圣上生不如死地活着,我怎么忍心去妄想皇位...他是我的家人。”
乌林答默默地听着,突然觉得一阵冷战。
完颜雍起身,推开门。已经入冬的天灰蒙蒙的。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乌林答,缓缓说道:“我要入宫。”
听到这个有些冒险的想法,乌林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乌林答自知已无法阻挡站在十字路口的完颜雍做出决定,她能做的就只是坚定地与自己的“乌禄”,永远朝向同一个方向。
完颜雍喃喃自语道:“今日再入一次宫,去看一眼圣上。”说着,便大步跨入了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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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统九年十二月,右丞相兼太保完颜亮联合驸马都尉唐括辩等人刺杀皇帝完颜亶,登基为帝,改皇统九年为天德元年。
大金有了个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