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又见她素手轻抚,揭落面纱,仙容陡现,初生的朝阳在她面前都仿佛失去了光亮,一声叹息传来:“小色狼,姐姐要走了。”
方圆见她唇如花开,感觉口干舌燥,听她要走,脱口问道:“去哪儿?”
女子被问得一愣。
‘是啊,去哪?天下如此之大,竟无处容我,星云门视我如异类,巫族又……
普天之下,竟只有这小色狼无心一句关心的话……’
想罢,便将白纱放入方圆手中,眯眼笑道:“这面纱姐姐送给你了。
你若是相思疾苦,便拿出来看看。
世间险恶,你万万不可再当着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比如观星台如何如何。
观星台可比你们星云门建派早得多,绝对是你触碰不了的,你口无遮拦,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方圆握紧白纱,方欲开口,又听她道:“小色狼,你可要珍重。”
说完便不给方圆说话的机会,莲步后撤,墨剑悬空,红光爆闪,霎时间没了踪影。
方圆呆坐在原地,嗅着身周残留的香气,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将手中白纱折了几折,放入怀中。
他回头望了望,见山后伙房方向已经炊烟升起,这才跳下屋顶,一步步往寝舍走去。
时辰尚早,一众师兄弟尚未起床练功,他瞧了一眼隔壁白飞飞的房间,见并无动静,便悄悄推门回了屋子,方一转身就见青云道长正端坐在自己桌前,笑望着他。
“师父,您怎么在这?”
方圆着实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青云拍拍桌上叠得整齐的道袍,笑道:“昨夜时辰已晚,未免惊动其他人,我便把道服给你拿了回来,顺便在你房中讨了杯茶水,不请自来,你这小孩儿可不要生气。”
方圆又是一揖,“师父说的哪里话,倒是弟子让师傅忧心了。”
青云摆摆手,“她走了?可有伤你?”
“自然没有。那位姐姐并不是坏人。”
青云点点头,端起杯子徐徐饮尽,又示意方圆将手中锯齿般的木剑递过来,瞧着剑刃笑道:“你是兰州人士,这般好茶左近可是没有,你家世富贵,父母疼爱,如何却跑到山上来吃苦学道?”
方圆见他并没有继续追问昨夜那女子的事情,便也索性不再往下谈,听他问话,便答道:“弟子出生前日,观星台派人到兰州城掳走多名刚出生的婴孩儿,那些人家下场凄惨,其中也不乏富贵殷实的,对于百姓苍生,金银可以遮风果腹,但对于那些高来高去的仙家道人,哪里有一丝挣扎的能力?弟子潜心学艺,自是为了护家人平安。”
青云浮尘一摆,道:“天下苍生多是面朝黄土,我等门派避世千载,自是与俗世王权冲突,多少年来能有缘修道学法者百万中无一。
适逢当世契机,你既有心向道,今后该心怀疾苦百姓,护一家之周全是小,护一域之周全为大。”
方圆不想辩解,便道:“弟子记住了。”
“飞飞天赋很好,而且自幼修习《清心经》,你们平时可多比较技艺,但一定记住了,万万不能再偷偷去后山的演武场。
外门中书院周遭都有比试的场地,课业之后,你们自可以跟轮值教习申请去使用。”青云道长站起身,将锯齿剑递还给方圆,又说:“这柄桑木剑虽然不是神兵利器,但你小小年纪能力透剑身,也说明了有些资质,不过《清心经》法如其名,最忌焦躁,切不可乱行乱施,这柄剑你收着,见之当勤缅此遭,不可再胡砍一通,明日你自去外门管事处再领一柄新的罢。”
方圆接回木剑,躬身答应。
青云道长行出门外,却又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方圆,说:“你一夜未眠,上午的课业可先停一日,昨夜的事情干系很大,且莫张扬。”说完便走远了。
方圆乐得休息,翻身上床便呼呼大睡,饶是他满腹心事和疑问,也暂时抛之九霄云外。
日照窗棂,方圆却大梦正酣,睡梦中,他好似来到一处黄沙漫天的地方,一片沙海之中沉积着一汪水潭,潭边两株碧萝突兀而生,树下倚着一个青衫女子,狂沙漫卷,也看不清那女子样貌,可他下意识觉得这幅画面无比熟悉,他尝试着踱步向前,可却抬不起脚来,无比焦急之中突然水潭翻卷,将那女子刹那间拖进潭底。
“不……”
方圆梦中凄厉大喊,大风停歇、飞沙沉落,他自沙中拔出双腿,飞快跃进水潭,可潭水只及膝深,哪里还有那神秘女子的身影?
他颓然跌坐在水潭中央,忽闻一阵苍凉的箫声,音调婉转,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伴着箫声,他终于悠悠醒转,却发现眼角竟然流下两滴泪水。
‘我竟然在梦中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哭了?真是莫名其妙。’
……
‘呵,沙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