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就在边上,它很安心,于是就睡的很死……
“你取个名字吧…”周仁化的眼里终于恢复点神采,“这辈子跟着我吃了很多苦,下辈子也不敢奢望在伴着你了。这孩子是拿你的命换来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这么些年,也没给你买过什么好物件,你就给他取个名字,就当给我留点念想了。”
周仁化握着林薇兰的手,看着这对母子眼里满是不舍。
这具肉身契合了多年,早已同化,人身根本的经脉五脏都碎了,也意味着原本的它也将走到了尽头,强压着体内的灵力阻挡着能量狂流对心门的冲击,她还想多活一会。
生为灵族,更懂得生而为灵的悲哀,她多希望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人,可以感受世间所有的美好,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算是有了寄托。
希望他能普普通通健康快乐的过完这一生吧,她想着这样简单点就够了。
“就叫…周不二吧,像你说的,歪名好养活。生来就没了母亲,苦了一点,简单的长大成人就行了...”
话刚说完,林薇兰就缓缓的闭上了眼。
至此天地间少了一段哀愁少了一个人。
但从此天地间又多了一道心绪,它不悲不喜,清澈宁静。
周仁化正准备说不太好,林薇兰就撒手人寰了,他是痛哭流涕,呜呼哀哉。
“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薇兰啊,你醒醒啊,薇兰啊……”
孤松池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受,想着今后凡是经他手里的草药一律不还价,这也算是能帮点忙吧。
“夫人刚走,死气未凝,赶紧把脐带断了吧。”孤松池叹息到。
主事的产婆正盘算着接生的银钱该如何结算,毕竟周家出了这样的事,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会少。
“哎,少收五十银钱吧,这周仁化也怪可怜的。”产婆心想着。
寻常接生一趟也才收一百二十银钱,这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一下就免去了五十。孤松池刚说完,产婆动手就拿起剪子剪了下去。
周不二睡得正舒服呢,突然发现那个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于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很害怕,努力的睁开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硕大油腻的脸,还满脸的惋惜,他实在是吓了一大跳,哭声都瞬间小了很多。
本来嘛,他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个陌生又庞大的东西自然是惊惧的不行。
水汪汪的大眼紧张的四处打量,眼角还挂着豆大的泪珠,两只小手紧紧的揪在胸前一颤一颤的,小声的抽泣着,这又害怕又好奇的模样是真的可爱。
产婆本想着自己多么慈悲如何如何,今晚去晦气该吃点什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不轻:“这小家伙,这就睁眼会看人了!太机灵了吧!”。
这周不二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产婆,他并没察觉到危险,渐渐的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不过他实在好奇,我是什么,我在哪,这又是什么,她在干嘛?主事的产婆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婴儿也是惊异的很,想着林薇兰的尸身还在一旁又有点害怕,心里默默的又减了二十银钱。
孩子终于是发出了声响,周仁化看着这孩子也是又惊又喜,不过想着林薇兰刚走,心中又更悲伤了几分。
那一声啼哭让孤松池悬了半天的心也是终于放下了。
“看来孩子是无事了,你夫人也需要安置,我知道你现在很乱,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来找我,不必客气,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我再差人给孩子送点养身子的药来。”
孤松池起身便走,他知道此时不便多留,应该赶紧帮着找人来处理林薇兰的后事了。
虽然他不是个正经医师,但十里八乡也就这一个,赚的多当然善心也多嘛,主事的产婆默默地跟在身后,这时候她一个人可不敢随便走动…
周仁化静静待在林薇兰身边,不知所措。
周不二也不哭闹,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周遭事物。
“孩子,这是你娘亲。她为了你丢了性命,记住这张脸,你今后可不能忘了她。”
周仁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一番话,孩子这么小哪懂得这些,周仁化把周不二放在林薇兰身边,起身便去房里寻了件素衣。
收拾好了一切,周仁化怀抱着周不二背着林薇兰往青牛山走去。
他想把她葬在那里,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天,他在崖上垂钓。
恰好,她在山涧洗澡。
风起,不复日终。
云起,天水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