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她此时的神色,白穆云居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没让她揭下,重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他一如既往地大步向前,直到听了少女凌乱的步伐,才微微一顿,放缓了脚步。
顾清漪小碎步地跟在后面,没察觉到秦王的变化,隔着一层轻纱打量着路上吆喝往来的贩夫走卒,世情百态,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直到秦王脚步停住了,才意识到五味楼到了。
五味楼处于闹市,占地极广,有三层高,富丽堂皇的门梁上挂着一张鎏金牌匾——五味楼。行笔大开大合,极为潇洒,有大家风骨。
恰逢午食,知味楼门前停满了宝盖华车,客似云来,热闹非凡,神奇的是,所有人经过秦王时都下意识地避开,似乎只需慢一步,便会被他身上凌厉的锋芒刺伤一般。
不少人暗自好奇,大周的冷面王爷,居然会带女子一同用膳,也不知帷帽下的女子是何方神圣,能拿得下这位凶名赫赫的战神。
只是他们注定没有解惑的机会,早在白穆云进门那一刻,掌柜的立马就迎了上来,亲自送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阁。
没有了若有若无的窥视,白穆云板着的俊脸才终于缓和下来,问着正在张望的顾清漪,“想吃什么?”
这间是秦王的专属雅阁,在二楼尽头第二间,门扉上挂着“松鹤居”三个字,瞧着像是致仕老头的静养之所,然而开门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雅间的格局被孤松傲雪的屏风分为里外两间,瞧不见里面的风景,外边的布置却如秦王这个人一般,冷硬清冷,只是栽种着几盆青松,稀松地摆在四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铁戟银钩,厉兵秣马,大漠孤烟,断壁残垣,一股杀伐的喧嚣和寂寥便扑面而来,光是看着,便教人心神震动,久久不能言语。
她转回头,再看秦王时眼中已经添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仰和钦佩,父亲未曾与她说过沙场的残酷,但是每年祭拜宗祠时,那一排排灵位已经道尽了一切——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每一个沐沙浴血的将军战士,都是英雄。
她指着画壁,上边挂着一副笔力遒劲的两行大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问道,“这是王爷您写的?”
秦王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那幅字出神,许久才怔怔回神,摇头道,“不是。你吃什么?”
见他不欲多谈,顾清漪识趣地没再问,解开帷帽,露出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容了,她冲着侍立一旁的掌柜笑道,“掌柜的,听闻你们楼里有八大菜系的厨子,可是真的?”
掌柜的精神一震,立马骄傲的挺直了腰板儿,“正是如此,不是小人说大话,无论姑娘您想吃什么菜,我们楼里就没有做不出来的。”
顾清漪顿时口舌生津,愈发饿了,觑了一眼秦王,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我想吃辣。你且报一报名儿,有什么出彩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