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澄澈倔强,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秦王凝眉看了她半晌,忽而柔和了冷硬的线条,说道,“好。”
他主动取来药箱递给顾清漪,顾清漪熟练地打开,替他清洗了伤口再敷上金疮药,最后用绷带扎上一个干脆利落的结带,所用的时间不过是一盏茶而已。
秦王看着手臂上的绷带,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王妃经常替人包扎伤口?”
正在收拾东西的顾清漪手指一僵,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生怕眼中的波动泄露了心思,只是低低地说道,“大表姐曾教过我。姑丈常年带兵打仗,身上经常带伤,只是他总是满不在乎,大表姐担心他身体留下暗疾,便学会了处理伤口。”
方才替秦王处理伤口,又何尝不是想到了父亲呢。
她眼中不禁带上一抹怀念,语气怅惘,“姑丈脾气虽硬,但总是奈何不了表姐,每次都乖乖受训,过后再狠狠教训一番出卖他的亲兵一顿……”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话头,生怕自己声音中的哽咽露出马脚。这些日子她极力不去关注武安侯府动静,但零零散散的消息总能听到一耳朵。
因为有胡人骚扰,当初她与太子成亲时父亲并未能如期赶回来,等到他终于回府时她已经命丧黄泉,至死都不能见他一面。听说她头七才过,父亲便马不停蹄地刚回边关,丧女之痛再加上连日操劳,也不知父亲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想起再也无缘的亲人,顾清漪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眼泪,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坠落在手背上,滚烫灼热,像是要烫入心底一般。
忽而有一双手落在脸上,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顾清漪才忽然一惊,看着眼前不辨喜怒的秦王,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只是,只是……”
也不知是太过疲倦的缘故,向来机敏的思维突然卡壳,她既是心虚又是焦急,一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
秦王黑黢黢的眸子审视地看着她,里头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见她急得连哭都忘了,才替她找了借口,问道,“可是为你表姐感怀?”
顾清漪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正是。”
“别伤心,终有一日,本王会替你表姐报仇雪恨。”
秦王的声音很淡,却莫名地带着一股狠厉和锐芒,顾清漪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秦王为何对颜舜华之死如此上心?回想起相识以来的种种,似乎……
还未等她理清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就被秦王打断,“你脚上的疤怎么还在?本王不是让你用药?”
顾清漪下意识地朝脚下看去。
因为她来回都被秦王抱着行动,此时脚上并没有穿鞋,就这般光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踩在暗纹羊毛毯上,一暗一白的颜色鲜明对比,格外显眼。原本如暖玉般白皙光洁的三寸金莲,却被右脚背一圈铁齿痕破坏了美感,宛若美玉染瑕,终究不美。
这一圈齿痕是在桃花庵后山林子被捕兽夹夹住留下的疤痕,前阵子被秦王带回王府时就听他提过,周大夫连药都配好了,只是她当时正为秦王破坏她的计划气恼不已,下人要给她上药都被她拒绝,因此疤痕一直留到现在。
往事不可提,她一时沉默下来。
秦王也不知怎的气息也冷下来,直接走出梢间。顾清漪有些心惊,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只是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直接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且不管明日的下人如何想法,她如今已经累极,还是先睡吧。
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隐约中察觉到脚心一阵酥麻的痒意,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却见到秦王一手捧着她的脚,一手挖着药膏朝她脚上的疤痕抹去,动作轻柔无比,与他脸上的冷硬一点也不符。
女儿家的脚不轻易示于人前,现在却被秦王牢牢地握住,顾清漪本能地觉得羞涩,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惹得秦王看过来,他并未松手,只是低声道,“本王给你上药,睡吧。”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顾清漪立马放弃挣扎,再也抵抗不住身体的疲倦沉沉地睡去。第二天醒来,她神智尚在昏沉之间,看到身边正躺着秦王还疑惑了一瞬,后来才想起昨夜秦王只是出去取药替她除疤,而不是负气出走留下她一个人……
想起昨夜那一幕她神色不免复杂。
除开那阵子把她禁闭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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