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霁月院安静得出奇,滴滴答答的秋雨敲打在瓦片上,谱写了一支寂寞清曲。顾清漪和着雨滴敲打着杯盏,有一下没一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并不在乎,只是唯心耳。
含冬怕她着凉,取了斗篷披在她身上,轻声说道,“王妃可是想弹琴了?您的九霄环佩琴就在库房,要不奴婢给您取来?”
顾清漪放下玉著,摇了摇头,“不用了,旧书已经看完,你重新给我拿一本来消磨时间吧。”
案几上放着一本簇新的杂书,因为主人爱惜的缘故,几乎看不出翻动的痕迹,含冬捡起来去了次间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经史子集,志怪传奇,无一不有,这是王妃在养病期间让人准备的,
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上头的书籍已经被翻看得七七八八了。经史子集还好,翻看多少遍都无碍,只是志怪传奇等杂书需要经常替换,秋雁等人不识字,每次都是含冬亲自去外头的书铺淘换的。上次买回的杂书已经被看得七七八八,是时候又要出门采买了。
把旧书放回,含冬取了一本新书放在顾清漪跟前,无不忧虑地说道,“王妃,读书看字耗神又费眼,正好雨已经停了,您不如去花园逛逛也好。”
她的病情断断续续,周大夫不敢随便用药,直到入秋才彻底好起来,只是终究伤了身体,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肉又减得一干二净,单薄得一阵风都能刮跑。
徐嬷嬷和含冬几个急得不行,变着花样折腾小厨房,只为了能让她多吃几口,最终发现她独爱淮扬菜,竟是与太子妃相差无二,便让厨子变更了菜谱,才终于消停下来。
即便如此,顾清漪还是没能圆润起来,靠在引枕上,便勾勒小腹微微凸起的弧度,她已经怀胎五月,小腹却只有常人怀胎三月般大小,无端地让人焦虑。
看着含冬的满面愁容,顾清漪搁置下手头的书,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出去走走就是。含冬你且笑一笑,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早生华发了。”
“是王妃体谅奴婢。”含冬听着她的打趣,反而喜上眉梢,连忙服侍着她下了塌,问道,“王妃,可要梳妆打扮一番?”
“不必,走吧。”不过是去园子逛一逛罢了。
她这么一动,霁月院瞬间热闹起来。
上个月的通房风波后,那些蹦跶得厉害的丫鬟都被徐嬷嬷撸得一干二净,大丫鬟们也就芷兰、含冬和秋雁三人得以保全,二等丫鬟也打发了大半,如今顾清漪身边大部分都是新人。
这番雷霆手段震慑了所有人,再加上云香的死给下人们敲响了警钟,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收起满腹的小心思,前所未有地本分和规矩,即便王爷一个多月没踏入正院,也不敢对王妃有丝毫的懈怠,依旧兢兢业业地伺候着,生怕王爷回来撞见错处,沦落成云香同样的下场。
难得顾清漪要出院子闲逛,婆子们在前头探路,大丫鬟们前后左右地簇拥着她,生怕她不小心给摔着了。
顾清漪被这样的阵势弄得兴致全无,“不必如此夸张,含冬和秋雁左右随侍便是。”
前头的芷兰脚步一顿,立马退回身后,含冬和秋雁上前一步,也不敢搀着王妃的手,只是虚扶着,以防出现万一能够及时出手。
王府花园并不远,就在霁月院前一进,穿过秀丽小巧的月亮门,花园的一角便展露在眼前。小道蜿蜒,怪石嶙峋,枯败的树木徒添了秋日的寂寥,枯黄的树叶飘落而下,带着秋雨过后的湿润,零零散散地碾在泥土里。
穿过重岩叠嶂的石山,顿时豁然开朗。枯荷败叶已经被下人打捞而起,深蓝色的湖水干净清澈,在秋风的吹拂下皱起一层层的波澜,太阳从深深的云雾中穿透而出,照耀在水痕上,浮光跃金,清朗开阔。
梅树横斜着枝桠,并无亮丽的景色,花圃中的春花却被一丛丛的秋菊所取代,鲜艳的颜色挤挤挨挨,簇拥着,热烈着,给清寂的院子增添怒放的活力,一扫秋日的寂寥和清冷,似乎一切都鲜活起来。
远处的亭台楼在泛黄的垂柳中阁隐隐若现,顾清漪无心涉足,便想着去湖心亭坐一坐,才刚走上白玉桥,就听铮然的琴声缓缓响起,一下又一下,连成曲调,低缓沉郁,带着秋日寂寥沉郁,缓缓地在开阔的天地中流淌而来。
平沙落雁,秋日绝唱。
有人在湖心亭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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