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的眼神,吩咐道,“把周衍叫来。”
因为顾清漪昨晚昏厥,周大夫一直在霁月院待命,此时随叫随到,眨眼间就出现在秦王面前,“不知王爷召唤小人有何吩咐?”
秦王把顾清漪今早吃的东西都报出来,“王妃如此可否正常?”
“王妃想要吃东西是好事,说明小主子正在生长,需要更多的母体供养。不过……”周大夫的声音顿了顿,“骤然暴饮暴食对脾胃不利,王妃不宜一下子吃太多,少食多餐为妙。”
秦王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浑身一抖,连忙说道,“奴婢明白了,一定仔细照顾好王妃娘娘和小主子。”
顾清漪一直谨遵医嘱,立马乖巧地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秦王把她的燕窝羹一饮而尽,心中忍不住嘀咕,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燕窝羹?
一时头脑发热的秦王:“……”
顾清漪不停地偷瞄他手上的燕窝羹,小眼神渴望又垂涎,他鬼使神差地喝了下去……天知道,他是最讨厌喝燕窝了!
“让厨房准备一碗燕窝,一个时辰后再呈上来。”
秋雁连忙应是,顾清漪听了,心情才略微好转,她并不是馋一口燕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吃东西。
作为被限制进食的人,看着别人吃东西实在遭罪,顾清漪咽了咽口水,连忙道,“王爷慢用,妾身回房了。”
站起来才发现,胃里实在撑得慌,她果然是不知不觉吃多了。她不敢坐下,只好在次间走动消食。才刚走了两圈,秦王也进来了。刚想问他怎么不去上衙,又立马想起来,皇后罚他禁足半个月。
所以说,她有可能要和秦王朝夕相对半个月。
顾清漪的心有些乱,就听秦王开口问道,“你平日在府中,都在做什么?”
“看书,写字。”顾清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就见秦王已经占了她常坐的位置,随手拿起一本她尚未看完的杂书翻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倒是清闲。”
她缠绵病榻,又要静心养胎,除了看书写字还能做什么?哪里比得上他,有解语花作伴……
想到这里,顾清漪一愣,长长地吐了口气,走到书案前开始磨墨,心绪一点点地平静下来,卷了卷过于宽大的衣袖,开始提笔练字。
她模仿表妹的字迹,练的是簪花小楷,这阵子下来已经卓有成效,无需字帖也能像个八九层,再过一些时日,完全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而一暗,抬头一看,却是秦王。
他逆光站在书案前,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的字帖,忽而开口道,“怎么不写行书?”
当初在秀云阁签下的契书,写的就是行书。正好被秦王看到了。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疑问,顾清漪却心中一跳,笔尖一颤,一团浓墨在洁白的宣纸晕染开来,原本整洁工整的一幅字顿时毁了。
顿时没有了练字的心情,顾清漪把毛笔搁下,淡淡地说道,“妾身并不擅长行书。”
“无妨,多练便是。”秦王的眼底漆黑如墨,“来人,伺候王妃笔墨。”
含冬连忙换上一张新的宣纸,顾清漪指尖一颤,“我累了,明日再练。”
秦王并没有强迫她,“也罢,明日再写也不迟。王妃的行书能得颜家大小姐真传,想来不会差才是。”
顾清漪有些慌,不明白秦王的试探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看到她曾经签下的契书,也不该怀疑她才是。是啊,不过是字迹相似而已,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总不能猜出她就是颜舜华吧。
想到这里,那点心虚和慌乱顿时一扫而空,顾清漪镇定下来,“不过略学皮毛罢了,不敢当得真传二字,王爷若是想看,妾身这便写一幅就是。”
顾清漪重新沾墨落笔,秦王一直盯着,她不敢作假,不然欲盖弥彰,更加说不清了。她老老实实地行笔落字,墨迹晕染,行云流水,久违的酣畅淋漓和洒脱从心底迸发而出,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果然,行书才是她最喜欢的字体。
而站在一案之隔的秦王,看着宣纸上熟悉至极的字体和风骨,僵硬的表情一寸寸皲裂,眼底瞬间席卷了暴风雨,震惊又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心潮起伏,一个被珍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这时,顾清漪抬头看他,杏眼微眯,软糯微甜的声音别具一格,“王爷,妾身献丑了。”
不是她。
秦王的双眸瞬间黯淡,他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中剧烈的波动,声音渐渐平缓,“王妃这幅字,送与本王如何?”
“难登大雅之堂,怕惹人笑话。”
“无妨。”
“诺。”
一室安静,再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