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桑倚之告诉桑郁,待他有空便来将军府寻她,她便好好的呆在府里等他。迎春花败了,桃花开了又败,桑郁都乖乖的等着桑倚之,从不肯轻易出府。无人同她厮混,她便呆在小竹楼里替桑易试琴,她亲自种下的瓜果蔬菜结了许多,她常常摘许多要青衣送去宫里给桑倚之,青衣每每回来她总会同她打听,可青衣从没见到桑倚之。上次见他时他还神采奕奕,桑郁只以为桑倚之近来同太子议国事太忙,没有空闲罢了。是以她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十分仔细,这样打发后的时间忽然变得很快,她也有些高兴。桑郁将时光都花在了同巴州厨子学做糕点,她近来摸到了些门道,也做了许多可心的点心。她将点心分成好多份,宫里各处都送了,甚至卫嫔处也常常放着她做的糕点。
陈伊来信要她去一趟城郊外的古寺,她有些狐疑,遂推脱了未去。这样漫长的等待下,她终于等来了消息。
六月,二皇子桑倚之病重,桑郁星夜入宫。那是一个繁星灿烂的夜晚,从远方刮来的微风躲过高高的宫墙吹进古香古色的寝殿。正是有些凉爽的午夜,古朴的院落里飘着漂亮的紫薇花,从前桑郁来找他时,最喜欢在树底下搭上秋千补觉。满院花开的正好,桑郁再无闲心观赏,只往殿里跑。
极浓的药香里浩浩荡荡的跪了一地的宫人,有侍女小心的将热水端进来,桑倚之斜靠在床上冲她微笑。青衣将热水接过来,桑郁快步走到桑倚之床前,来时有许多话想同他讲,如今见着了羸弱的桑倚之,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桑郁曾亲眼见着桑易的尸首被随意丢弃在江城,如今跪坐在弥留的桑倚之身边,心里难过,却倔强的不肯哭。她从来都是一个忍得住的脾气,每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最沉稳的一个。
桑倚之眼角憔悴,他一辈子忍辱偷生,抛光养晦,从不敢违背人伦,只敢在黑暗里偷偷看她,生命最后一刻,居然生出了许多胆色。他胳膊用不上力,重重的跌进锦被,桑郁忙扶住他,他却只死死攥住她的手:“阿郁,你会忘了我吗?你还会想起我吗?”
桑郁将头轻轻抵在桑倚之的手上,极冷静的用沾着水的手绢将桑倚之的手细细擦拭了一遍,她靠近他的胸口,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兄长待我的情谊,我都知道。”
桑倚之似是松了一口气,却忽然道:“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讲,你呢?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我怕自己下辈子遇不见你,总想在这辈子为你将一切都做好,那样我才安心。可阿郁,虽是楚国出兵在前,但你去了楚国不必怨怼。家国在前,儿女私情皆是小事情,你可明白?”
桑郁静静点头,有风吹过她的发,细碎的发丝扬起,微微擦过桑倚之的手背,她忍泪道:“阿郁明白的。”
风吹起厚重的布帷,清冷的寢殿里泛起涟漪,有极浓的药香自寢殿深处飘来,桑郁泪水忽然滴在床榻上,声音哽咽:“本来想忍住不哭的,可见着兄长,却忽然忍不住了。这些个大道理,没人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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