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地在这里养精蓄锐,直到夜沉海潮退去,到时再打开您身后那座隔绝海水的水门。新胜利号将带着您和狂怒号的海图撤离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到时,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买家和他许诺的黄金一分不少地送到您的面前。”
“这才是眼下的最优解!”
雷拉诺被说服了,彻底地说服了。虽然战士的荣誉不允许他像个懦夫一样避而不战,但隐藏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这件事就一下变得崇高起来。
他叹了口气:“不愧是金先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踌躇。我就是在使命与正义之间犹豫,之前才会鬼使神差地同意你的计划,抛弃了法兰西的战船。”
“我本以为我最终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但幸好,我做得是对的。”
两人沉默下来,默默地看着弃了船的水兵们把一箱箱图纸抬上新胜利号,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
雷拉诺突然问:“金先生,眼下岛上乱成一团,你和你那十几个商会雇员一会儿准备藏在哪儿?”
阿尔萨斯愣了一下。
虽然在原本的计划里他就不打算留在避难所里,但这件事肯定没有和雷拉诺提过,他也没有理由跟雷拉诺推心置腹。
也就是说,至少在安排好的变故到来前,他依旧是雷拉诺的陪同者,而那些雇员则是一起从30号码头撤逃过来的服务者。
为了尽可能完整地把军官们的私人物品从弃船上搬到避难所,有6个雇员因为撤离不及被抛弃了。
为了给雷拉诺找到避战不出的台阶,阿尔萨斯绞尽脑汁,费尽口舌。
面对这样一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陪客,稍有些廉耻的人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过河拆桥吧?
毕竟阿尔萨斯不久前才陪着雷拉诺从庇护山庄死里逃生,才一起见证了沿路的血和尸体,才一同躲避过飞射的炮弹,才一块放弃绝望笼罩的码头……
多十几个人而已,这座避难所暴露的风险又不会增加。
难道说哪怕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雷拉诺心里对摩根商会依旧没能建立起一丁点的信任?
阿尔萨斯露出疑惑的眼神。
雷拉诺被阿尔萨斯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怎么,金先生?在码头时我记得你说过,摩根商会的信条就是让客人通过绝对的控制权来获得宾至如归的体验,难道遇上少许波折,你们的信条就改变了?”
“当然不会。”阿尔萨斯飞快地调整好情绪和表情,重新进入到谦卑的模式,“我很快就会离开这儿,阁下,本来族长交托给我的任务就是把您安全地带到这儿,并把这儿完整地移交给您。”
“是这样么?”这下轮到雷拉诺愣了。
“绝无虚言,阁下。”阿尔萨斯退步鞠躬,再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地转身,干脆地迈步,干脆地走向门的方向。
“金先生!”雷拉诺在身后叫住他,试探地问,“金先生,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或许我可以派遣一队精锐的水兵……”
“这里是外儒斯特,阁下,这里是摩根的岛。无论海盗有多猖獗,我一个人行动,总有自保的办法。”
“你一个人?那贵商会的雇员?”
“阁下,避难所的安全完全是建立在隐密上的。”阿尔萨斯没有回头,“多一个人离开就多一份被俘虏的可能,多一个俘虏就多一份暴露的风险。摩根商会也有员工抚恤。虽然不像德雷克商会那么完备,但至少两三年内,他们的遗孤还不至于饿肚子。”
冷冽如刀。
阿尔萨斯站在楼梯上,橘红的火光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在圆木铺就的栈道上扭动,如恶兽的触须从地狱的深渊升起。
雷拉诺莫名地失了神。
就是那一晃神的功夫,阿尔萨斯不见了。恶兽的触须依旧摇曳在秘密码头的狭小空间,只是源头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到雷拉诺自己的身上。
他感觉到耻辱,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失神,被卑贱的商人教训,都让他感觉到耻辱。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轻声喊道:“来人!”
“是,长官!”
“避难所转入全面戒严,为了法兰西王国的财产考虑,凡非舰乘员……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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