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满这时也走上前来,伸手将两人同时抱住。其余人则纷纷举起盾牌,将几人护住。
片刻,辰君的情绪稍稍平复,去看老爹和老邓,两人同时闭上眼,摇了摇头,然后向身后刚才被常胜抓住的水兵躬身抱拳以示道歉。
水兵苦笑,抱拳回礼后便若无其事地回头去解捆绳。
吆喝声起,运兵船的长浆探出,在岸边重重一顶,千疮百孔的残破小翼船又向来路驶回。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周围危机四伏,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缅怀,老邓赶紧拽着众人前行,等追上大部队时,一拾人马已经跟在拾长身后摸上对方滩头阵地。
脚下冰雪初融,泥泞不堪,周围浓烟滚滚,刺的人流泪不止。
烟雾对面人影蹿动,兵器撞击声、惨叫声密集地传到耳朵里。
辰君抱紧药囊,几次想要伸手揪住在血泊中挣扎的友军,都被老邓和老爹拽开。
她自己心中也清楚: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成百上千的人正在拼命厮杀,己方人马可能正在以几倍的兵力围攻敌人,也可能被几倍的敌人围砍。
眼下顾不到救人,就算救,也是战后的事情,现在出手也是白费工夫。
老邓的叮嘱就在耳边,媒婆的惨死刚刚发生,所有人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紧自己的长官,一路向前。战场上就是如此,管好自己已是万幸,根本无暇它顾。
喊杀声越来越响,兵刃交集声越来越密集,大家清楚队伍距离战场中心越来越近,死亡和胜利混在一起,正同时伸手召唤,每个人都不自禁地握紧手中武器,加快脚步。
蓦地,烟幕后冲出四五匹战马,马上骑士看服色是周军。
他们满身血污,一脸错愕,显然也对遇上辰君一路人马感到意外,但只刹那便恢复正常,舞动着长刀朝这边冲来。
老邓站在队伍最外侧,首当其冲,慌忙中一躬身让过一刀。
惨叫声起,他身后的一个临伍新兵被马刀砍个正着,伤口由胸口至腋下,鲜血狂喷,刚好溅在回头探视的老邓脸上。
老邓一抹脸的功夫对方第二名骑兵的马刀已经追至,他慌忙举起盾牌生挡下这一击。
骑兵冲击何等狂猛,常人仓促间哪里顶得住如此巨力,老邓整个人被撞得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滚了五六圈方才停住。
前方骑兵这时翻回身来,又向老邓杀去,这二人显然合作多年,相互之间默契十足。
“啊!休伤我邓叔!”平时慢吞吞的水牛这次反应奇快,其它人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已经怒吼着冲出本队,合身向那周军骑兵撞去。
对方久经沙场,见有人攻来,镇静地猫下腰,改变刀路向水牛直刺而来,战马奔跑的方向却没有丝毫变化,战刀如划破水流的快浆,沿着距离地面不足三尺的弧线轨迹直奔水牛腰腹。
如果水牛不让开,就要硬挨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如果他让开,刀锋就会继续向前划破老邓的咽喉。
水牛没有半分退缩,肥大的身躯死命撞在来骑身上,“砰!”地一声将马上骑者硬生生掀落马下,但自己后背上也露出了对方带血的刀尖。
他用自己的胸膛接下对方必杀的一刀,整柄环首刀从右胸穿入,透体而过。
那骑士摔得七荤八素,水牛快跑几步,猛然骑到对方身上,双臂狂轮。
铁钵大小的拳头死命向身下那人头部捣去,好似两炳铜锤反复轰击,场面血腥,那人的脑袋就熟透的倭瓜,须臾间被杵得稀烂。
众人见危机化解,纷纷放下心来,竭力与剩余骑兵周旋。
哪想到这边还没分出胜负,就见水牛双臂越挥越慢,吼声越来越弱,大滩血不停从嘴角溢出,片刻后终于挺身体僵直,停止所有动作。
等到大家驱散剩余敌军,围拢到水牛身边时,他已经气绝多时,双眼兀自圆瞪,死死盯住身下被他锤得不成人形的敌人。
“水牛!你个混球,给老子站起来!”三娃子平时跟水牛关系要好,这时情绪崩溃,疯了般扑到他的尸体上,众人合力才勉强将他拉住。
老邓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满是老茧的手划过水牛的脸,帮他合上双眼,叹气道:“安心去吧,兄弟们我会好好看着。”
“邓叔!”众人跪了一地,面向水牛的尸体哑着嗓子大哭,陈满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们这伍人出来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折掉两个,老邓也险些遇难,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