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吾亡夫,去留便由吾来决定,主上那里,吾自会去说,不劳大将军费心。”
娄世勋倒吸了一口气:“亡夫?你一口一个亡夫,这般不知忌讳称呼,难道就不怕主上知晓,治你诅咒、不敬之罪?”
梁婠眸光冰冷,声音更冷:“吾是何情况,主上一清二楚,大将军有这工夫,不如多担心担心你们娄氏!”
说罢,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谷雨:“你们去吧。”
谷雨犹豫,梁婠又催促一遍。
谷雨只能应下:“待大人安葬好,奴婢会来寻夫人的。”
梁婠淡淡笑了笑:“去吧。”
来人对着梁婠拱手一礼:“夫人保重,告辞。”
一行人带着陆修的尸体,匆匆离去。
“梁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圣令!”
娄世勋不依不饶,看一眼渐行渐远的人,急得跳脚,伸手去拽随从,不停地推搡着。
“你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给我追回来,我们两手空空怎么回去?又拿什么复命?没法复命,我们一个个脑袋都不保!”
他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还不忘上去用脚踹。
随侍无法,只得忍着身上的伤痛追赶,不料还没追出去两步,便被将士拦住。
娄世勋见识过刚才的阵仗,也不敢再耍威风,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儿,只能咬牙忍下。
梁婠视线再越过人群,已看不到离去人的影子。
从今往后,会有人叫她阿婠,叫她昭仪,叫她夫人,叫她妖女,或者别的什么称呼,唯独再也不会有人叫她婠婠……
梁婠扯了扯嘴角,又哭又笑,似喜似悲。
终于,她也可以做一个胸膛空空、没有心的人了。
喉头一股腥甜,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
梁婠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也是醒来后才知晓,她昏过去的那天,北周连夜命使臣送上停战协议书。
要押送的罪臣好端端死了,到最后还连个尸身也没留住,这不止是无法向皇帝交差,更是无法向娄氏一族交差。
陆修可是扳倒陆氏的关键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娄世勋着急上火,正愁苦着,不想北周竟这般主动,自己只是派人前去探探口风,他们当夜就命使臣呈上协议,除了将整个屏州划进北周版图,竟没提出其他任何要求。
更离奇的是,还送上不少金银珠宝,以此表达北周议和的诚意。
且得知南齐的左昭仪也秘密抵达屏州,更附带呈上几匣子玉器及首饰作为礼物。
既然要处理的事情都已了结,娄世勋也再无停留屏州的必要。
因而,次日便启程回晋邺,只是行程较远,又带着三军,这一走就走了近一个月,硬是从春日走到了入夏,一路上将大将军的威风耍了个够。
至于陆修的死因,被传得五花八门。
有的说,因失了屏州城,南齐皇帝一气之下,命人暗杀泄愤;有的说,是不愿被安上通敌叛国罪名,为证清白,自刎于三军前;有的说,是南齐皇帝为强占玉蕊夫人,派人投毒毒死的;还有的说,是玉蕊夫人手刃亲夫,只为攀附皇帝……
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抵达晋邺的这日,梁婠的马车没有回到大司马府邸,而是直接停在皇宫的南止车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