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被人扒光衣服像牲口一样评头论足,是何滋味?”
“你可知道逼着你像妓子一样去学那媚好之术,不仅接受他们的冷嘲热讽,还要达到他们的要求,有多屈辱、有多痛苦?”
“你又可见识过教坊里那些腌臜、折磨人的手段,什么叫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又是否明白自己随时就会像一件物品被人送出去的那种提心吊胆吗?那种不知何送、亦不知送给谁的恐惧,你有过吗?”
“你有经历过被所有人践踏、抛弃吗?”
“甚至于就连死都变成一种奢望,是什么感受吗?体会过每在这世上多活一刻,就意味多受一刻的磋磨与苦头吗?知道人在彻底绝望后,是怎样的状态吗?”
“这些你都有吗?”
“不,你没有过,你也没领教过,你更不会明白。”
“你不只不明白,你还会冷眼旁观、幸灾乐祸、讽刺嘲笑,你甚至还会和他们一样,迫不及待将我献祭出去,踩着我身体和灵魂,只为巩固你们的富贵荣华!”
“所以,你在恨我什么?”
“凭什么恨我?”
“又用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恨我?”
一声声质问,一句句指责。
徐云珠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余光瞥见王庭樾看过来的目光,涨红了脸,想开口辩白,却急得语塞,更急得两只眼睛红通通的。
梁婠完全看不见旁边人脸上各异的表情,慢慢吸了口气,轻蔑地瞧着眼前的人,扯起唇角冷冷一晒:
“是什么?是因为我反抗了吗?”
“是我没有认命,没有乖乖听话顺从地躺在地上,给你们当垫脚石,任由你们可劲儿地作践、摧残吗?”
“是因为我断了你们富贵荣华的路吗?”
“还是因为你觉我应该宽豁大度、不计前嫌,原谅给我带来这些痛苦经历的罪魁祸首,饶恕这些狗彘不若的东西,留他们一命?”
“如果是你,你会吗?”
“你能吗?”
徐云珠看着眼前冷笑的人,寒入骨髓,嗓子发干:
“你——你要不愿意,你可以告诉你娘啊,你告诉她啊,让她出来替你说话啊,那不是她也没说不行吗……”
“既然你自己的娘都同意了,你又凭何全怪在我们身上?”
“要怪你不是也得连同她一起怪?可她呢,现在还不是被好吃好喝地供起来?”
“再看看你,你现在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哪有所谓的苦不堪言?你这根本就是在为自己的狼心狗肺、蛇蝎心肠找借口!”
徐云珠别开眼,不再看她。
梁婠脸上凉凉的,低下头轻轻擦掉,再抬起头,只剩微笑。
“既然如愿嫁给他,那就安分守己地过你的日子,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儿。”
梁婠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朝含光殿方向走。
扭头之际,她瞥见王庭樾,双眼泛红,一瞬不瞬盯着她,可一张脸却惨白如纸。
经过高潜时,他一动不动。
梁婠没看他,制止沅芷的跟随,她也不知为何见到梁姣会有些失控。
梁婠身子不沉,却走得很慢。
直至走到来时途径的芙蓉花池前停下,花大色丽,云蒸霞蔚。
她静站了会儿,转身往阆桦苑去。